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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问切中要害！”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运筹帷幄的自信光芒，“故此，在舰队扬帆北上之前，必须先行‘敲山震虎’、‘釜底抽薪’之策。此策之成败，系于外交斡旋与情报渗透，二者当为开路先锋。”他的目光转向老拐和肃立一旁的暗影统领。 “老拐，”凌风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你即刻以黑石城都督府、东征大军统帅之名，起草一系列国书与照会，遴选能言善辩、熟知倭国情势之干练使者，分乘快船，火速送往西国毛利元就之吉田郡山城、中国地区大内义兴之山口馆、以及近畿细川政元之驻地。”他顿了顿，详细指示文书要点，“文书内容需精心措辞，把握分寸：其一，开宗明义，申明我黑石城此次跨海东征，唯一目的乃在于彻底清算长期袭扰我大明及朝鲜海疆、屠戮无辜百姓之倭寇元凶祸首，与安分守己之日本商民无涉，更无吞并扶桑全境之野心；其二，历数足利将军府历代纵容、乃至暗中支持倭寇劫掠之累累罪行，宣称此乃我黑石城与此僭越政权之间不可调和之私怨，与他人无干；其三，亦是关键，需郑重警告上述各家：若其能安守本分，严守中立，不与我黑石城为敌，不给予足利氏任何形式之援助，则我黑石城愿与其和平共处，待平定祸乱后，更可开放贸易口岸，许以远超现今之重利；反之，若任何一家胆敢出兵阻我王师，或暗中资敌，则一律视为与我黑石城为敌，九州岛津家之覆灭，便是其前车之鉴！文书言辞，务必使其如利剑悬顶，心生忌惮，又如橄榄枝在手，留有转圜余地。” 老拐躬身领命，神色肃然：“老朽明白。必使文书字字千钧，既显我雷霆之威，又暗藏怀柔之机，令彼等寝食难安，不得不权衡利弊，最终选择隔岸观火。” “影，”凌风的目光继而落在如同影子般静立的暗影统领身上，“你之任务，更为艰巨险峻。需动用所有潜伏在本州，特别是关东、近畿、乃至西国地区的暗线、死间，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三件要事。”他的声音压低，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第一，大规模散播谣言，但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淆视听。可传言我黑石城战舰如山如岳，火炮一响天地崩裂，九州之战乃得‘天照大神’相助，神风亦为我用；可散布足利将军府腐败透顶，已暗中遣使向我求和，欲割让关东以求自保；更可挑拨离间，传言各家大名貌合神离，互相猜忌，毛利欲取京都，大内想吞北九州，甚至有人已秘密向我输诚，愿为内应。总之，要将一池清水彻底搅浑，使其人心惶惶，互不信任，无力他顾。” “第二，集中精锐力量，重点收集关东地区，尤其是江户湾周边百里内的详细情报。包括但不限于：精确海岸线、水文资料（潮汐、暗礁）、陆上通往江户的各条道路、桥梁承载、险要关卡、敌军兵力部署、粮草囤积点、以及当地豪族与足利将军府的关系亲疏。我要清晰知晓，通往江户的每一步可能遇到的阻碍，以及哪些地头蛇可以利诱，哪些必须铲除。” “第三，”凌风的声音骤然转寒，如同数九寒风，“列出所有已知的、罪证确凿的、参与过袭击我沿海城镇、手上沾满我同胞鲜血的倭寇大头目、积年浪人首领之名单，及其最新藏身之处、活动规律。待我大军北上之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务必擒获或就地格杀，明正典刑，悬首示众，以告慰惨死同胞在天之灵！” “属下遵命！定叫敌酋昼夜不宁，让我军耳目聪慧，仇寇血债血偿！”暗影统领单膝跪地，肃然应道，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 布置完外交与情报这两条看不见的战线，凌风的目光回到陈大疤和韩冲身上：“军事准备，乃堂堂正正之师，亦不可有丝毫松懈。疤叔，”他看向跃跃欲试的水师提督，“舰队需立即进行北上远征的适应性调整与全面补给。由你亲自遴选航速快、适航性佳、火力强的‘扬威级’、‘定远级’战舰二十艘，组成先遣快速舰队，即日拔锚，前出至九州北部的长崎、平户一带海域，进行高强度侦察与威慑性巡航，摆出随时可能继续北上的进攻姿态，牢牢牵制毛利、大内等势力的注意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主力舰队则在鹿儿岛港内进行彻底检修保养，检查每一根龙骨、每一块船板，加装应对北方可能更恶劣海况的额外设施，囤积足够支撑长期作战的弹药、粮秣、药品。” “韩冲，”凌风转向陆师主将，“陆军方面，以‘砺锋’军精锐为绝对核心骨干，抽调部分经过严格审查、表现良好、且熟悉本州地形气候的岛津家降卒（尤其是原水军官兵），混编组成专门的向导营和先遣侦察支队。加大训练强度，重点操演复杂地形下的抢滩登陆、山地丛林攻坚、夜间突袭、以及应对敌军可能发动的农民暴动袭扰等战术。同时，在九州本地广泛招募工匠民夫，利用当地优质木材和资源，大量赶制、储备登陆用的舢板、浮桥构件、以及适合山地运输的独轮车、驮马鞍具等后勤器械。我们要打造的，是一支既能远渡重洋，又能迅速登陆，既善野战攻坚，又能适应复杂地形的全能劲旅。” “孙墨匠，”凌风最后看向格物局的主事者，“你们的技术支持至关重要，有两项任务需加紧完成：其一，根据九州实战中暴露出的问题，尽快对现有舰炮和陆军野战炮进行针对性改进，重点提升火炮的射速、在颠簸海况下的稳定性以及山地作战时的轻便性和仰角调节范围；其二，集中所有技术骨干，全力攻关，争取在北上关键战役前，试制并小批量生产一种能由大型战舰发射、用于攻击远处岸上固定堡垒目标的新型‘火龙出水’（大型火箭弹）或‘飞空击贼震天雷炮’（带稳定翼的爆破弹），作为攻坚拔寨、摧毁敌人士气的秘密武器。” 众人凛然受命，感受到肩上重任，纷纷躬身领命，匆匆离去，分头准备。偌大的天守阁内，只剩下凌风一人。他再次转身，目光穿透轩窗，投向北方那云雾缭绕的海天相接之处。下一阶段的征途，将是真正的惊涛骇浪，不仅考验着钢铁与火焰，更考验着智慧、耐心与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