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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与黑曜充满火药味的练习赛，像一根刺，扎在白羽的心头。 表面上，生活依旧。 上课，吃饭，社团活动。 但他内心的警戒线被拉到了最高。 他变得更加沉默，像一只受惊的蚌，将柔软的内心更深地藏匿于坚硬的外壳之下。 与白玉相处时，那份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他害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太多，害怕不经意的触碰带来难以控制的悸动，更害怕黑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会从任何细微的互动中，捕捉到他不该有的“证据”。 然而，白玉就像一道无法阻挡的温暖阳光，总能找到缝隙，渗透进他自我封闭的世界。 “哥，你看！西区食堂新出的草莓大福，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快尝尝！” 白玉献宝似的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白羽面前，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尾巴尖愉快地小幅度晃动着。 白羽看着那白嫩软糯的团子，以及白玉鼻尖上因为奔跑而渗出的细小汗珠，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滚，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默默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 甜而不腻的奶油和新鲜草莓的酸甜在口中化开，伴随着软糯的外皮，口感层次丰富。 “好吃吗”白玉凑近了些，几乎是屏息等待着评价。 “……嗯。”白羽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甜食并非他的偏好，但这份由白玉特意带来的心意，却比任何糖分都更能熨帖他紧绷的神经。 “太好了！”白玉立刻笑开了，自己也拿起一个，满足地吃起来，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 白羽看着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似乎也被这小小的甜点融化了一角。 这是一种温柔的煎熬。 他既贪恋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暖，又无时无刻不被负罪感和担忧所折磨。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白羽独自在图书馆赶一份报告。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 馆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当他终于完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时，才发现雨势不知何时已经变大了。 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他没有带伞。 正准备将外套脱下来顶在头上冲回宿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从雨幕中快步跑了过来。 “哥！我就猜到你没带伞！” 是白玉。 他的裤脚和运动鞋边缘已经被雨水打湿，额前的白色发丝也沾着细小的水珠，但脸上却带着“果然被我逮到了”的得意笑容，在图书馆门口明亮的灯光下，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我看下雨了，就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猜你肯定在图书馆埋头苦干呢！”白玉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靠过来，将大半的伞倾向白羽这边。 “你怎么……”白羽看着他湿了的肩膀，心头一紧。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啦，快走吧，雨好大！”白玉打断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抓住了白羽的手腕，带着他一同走入雨幕之中。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构成一道隔绝外界的声响屏障。 伞下的空间变得狭小而私密。 白玉身上淡淡的、被雨水浸润过的清新气息，混合着图书馆里带出来的书香，萦绕在白羽的鼻尖。 手腕处被握住的地方，传来清晰而温热的触感，像一个小小的暖炉，驱散着雨夜的寒意。 白羽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应该抽回手的。 这太近了，太超过了。 但他没有。 他贪恋这份在冰冷雨夜中毫无保留的温暖，贪恋这只紧紧抓住他的手所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关切。 他甚至能感觉到白玉脉搏平稳的跳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上。 两人并肩走在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校园小路上，共享着这一方小小的、干燥而温暖的空间。 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雨声，脚步声，和彼此交织的、轻微的呼吸声。 白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他甚至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轻快的旋律，与雨声应和着。 白羽默默地跟着他的步伐，感受着腕间那份固执的温暖，仿佛一道冰层下的暖流，悄然融化着他内心筑起的堤坝。 他偷偷侧过头，看着白玉被伞沿阴影勾勒出的柔和侧脸，看着他那双映照着路灯光芒、清澈见底的眼睛。 这一刻，什么黑曜的警告，什么道德的界限，什么未来的不安，似乎都被这滂沱的雨声暂时冲刷得模糊了。 只剩下身边这个人，和这只紧紧抓住他、仿佛永远不会放开的手。 回到宿舍楼门口，白玉才松开手，利落地收起雨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看，我说吧，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淋雨的！”他扬起脸，笑得像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小狐狸。 白羽看着他自己湿了半边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 感动，心疼，愧疚，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甜蜜。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淹没在楼道里的喧闹中，但他知道白玉听到了。 因为白玉的眼睛弯成了更深的月牙。 “跟我还客气啥！” 冰层依旧坚固。 但在无人可见的深处，暖流正以更汹涌的姿态，无声地流淌，冲击着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壁垒。 这份背德而隐秘的情感，在压抑与渴望的夹缝中，艰难而又顽强地生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