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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残阳如血，将上庸城巍峨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色。赵和与雷铜率领着历经数日袭扰、略显疲惫却建制完整的四千余将士，终于安全撤至城下。 城门隆隆打开，出乎所有士卒意料的是，主将张飞竟亲自出城相迎！他身披重甲，丈八蛇矛插在一旁，如同一尊铁塔般矗立在城门洞前，豹头环眼中此刻竟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欣慰。 “好侄儿！真乃将门虎子！子龙兄有后矣！”张飞声若洪钟，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赵和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以五千兵阻三万曹军精锐四日！毙伤其逾千，斩其将领，更将其主力硬生生拖慢了两日行程！此乃大功一件！俺老张定要向大哥为你请功！” 赵和经过连日血战与奔波，脸上虽带风霜，但眼神依旧清亮。他抱拳躬身，谦逊道：“三将军过誉了！此战全赖将士用命，上下同心，更仗鹰嘴岩之地利。和年少资浅，不敢居功，唯尽本分而已。” “哈哈哈！好！胜而不骄，是块好材料！”张飞愈发满意，又看向一旁的雷铜，“雷铜！你也打得不错！是好样的！没丢俺蜀中儿郎的脸！” 雷铜咧嘴大笑，抱拳道：“全赖三将军调度有方，赵将军指挥得当！” “走！进城！已为你等备下热汤饭食和庆功酒！今日俺老张做东，不醉不归！”张飞大手一挥，揽着赵和与雷铜的肩膀，豪迈地大笑入城。败退的军队带着胜利的荣光归来，城头守军与城内百姓夹道欢迎，欢呼雷动，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当晚，上庸太守府内（暂作帅府）举行了虽不奢华却气氛热烈的庆功宴。张飞高举酒碗，环视麾下诸将——赵和、雷铜、寇封、张存等，声震屋瓦：“今日小胜，挫曹洪先锋，扬我军威！全赖赵和、雷铜及前军所有将士奋勇杀敌，不畏强敌！这第一碗酒，敬所有血战鹰嘴岩、沿途袭扰的弟兄们！干！” “干！”众将轰然应诺，齐齐举碗，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上庸城东门外，曹军大营连绵数里，灯火通明，如同盘踞的巨兽。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异常压抑。 曹洪面色铁青，听着于禁和杜袭汇报最终的战损和延误情况，尤其是得知赵和所部竟完好撤回上庸，更是气得一拳砸在案上：“废物！区区五千疲兵，一个黄口小儿！竟让我三万大军被硬生生拖延了两日！折损兵马逾千！还让他们全须全尾地跑回了上庸！奇耻大辱！好个赵和！好个张飞！” 杜袭见状，连忙劝慰：“将军息怒。赵和此子确有过人之处，兼之地利人和，方能如此。于将军初期受挫，亦非战之罪。如今我军既已兵临城下，当从长计议。观上庸城郭坚固，守备森严，张飞显然已利用这几日做了充分准备。强攻之下，纵然能下，我军损失必极其惨重，恐非智者所为。” 于禁也沉声道：“杜参军言之有理。我军长途跋涉，连日行军、作战，士卒疲惫，锐气已挫。此刻亟需休整，恢复战力。不如暂缓攻城，深沟高垒，将其围困，同时打造攻城器械，等待时机。” 曹洪胸口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强攻坚城的代价但任务在身，寸功未立反损兵折将，让他心中憋闷无比。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咬牙道：“也罢！就依二位之言！传令下去，各营安营扎寨，给俺把壕沟挖深，营垒筑高！把上庸给俺团团围住！多派斥候，监视敌军动向，防止其突围或求援！另，即刻赶制云梯、冲车、井阑！俺倒要看看，他张飞能守到几时！” 命令下达，曹军大营开始忙碌起来，但一种初战受挫的压抑气氛已然弥漫开来。曹洪望着远处黑暗中那座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坚城，心中明白，这四日的拖延，已让一场预期的速战速决，变成了艰难的攻坚战。上庸，这块骨头，比想象中难啃得多。 翌日清晨，曹洪终究意难平，点起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至上庸东门外，列开阵势，意图叫阵，哪怕在言语上讨些便宜，或激张飞出城野战。 曹洪策马出阵，对着城头怒吼：“张飞可敢出城一战” 城头之上，张飞的身影出现，他扶着女墙，哈哈大笑，声如雷霆，反而压过了曹洪的声音：“曹洪小儿！你爷爷俺在此！你三万大军被俺侄儿五千人打得屁滚尿流，还有脸在此吠叫俺看你还是早点滚回长安吃奶去吧！免得把你曹家最后这点本钱都赔光！” 曹洪气得哇哇大叫。其麾下将领也纷纷出阵辱骂。 张飞这边，赵和、雷铜、寇封等将也不甘示弱，与曹将对骂起来。双方唇枪舌剑，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场面一时极为“热闹”。 …… “环眼贼！只会躲在城里做缩头乌龟吗可敢出城与你曹洪爷爷决一死战”曹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张飞性起，猛地一拍城墙：“呔！曹洪！小儿，安敢如此！”就要下城迎战。 张存急忙劝阻：“将军不可！此乃激将法，意在诱我出城。” 赵和也道：“曹军势大，出城野战正中其下怀。” 张飞强压怒火：“俺岂不知然彼骂到门前，若不出战，岂不堕了军威” 稍作思索，张飞下令：“点兵五千，随我出城！赵和、雷铜守城！” 城门开启，张飞率五千精兵出城列阵。那丈八蛇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豹头环眼中战意熊熊。 两军对圆，先是骂阵。双方阵中骂声不断，言语粗鄙不堪。 张飞这边也不示弱，蜀军士兵骂得更狠更毒。 张飞拍马出阵，声如惊雷：“曹洪小儿！可敢与俺老张单挑！” 曹洪冷笑：“匹夫之勇，何足道哉！我军三万，何须与你单打独斗” 张飞大笑：“无胆鼠辈！也配为将”随即痛骂曹洪祖宗十八代，骂得曹洪面色铁青。 曹军阵中一将忍不住拍马出阵：“张飞休得猖狂！认得你爷爷吗” 张飞睥睨而视：“无名小卒，也配与你张爷爷交手” 那将大怒，直取张飞。不三合，被张飞一矛刺于马下。 曹军又出一将，同样不数合败亡。连折两将，曹军士气为之一挫。 张飞吼道：“呔！曹洪！可敢与俺老张单挑否！俺若输你，即刻退出上庸予你！你若输俺，就带着你的虾兵蟹将滚蛋！敢是不敢” 此言一出，曹军阵中顿时一静。张飞万人敌的勇名天下皆知，曹洪虽也勇武，但自知绝非其对手。曹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是应战，必败无疑，徒增笑柄；若是不应，则大大折损军威。 他冷哼一声，强行挽尊：“环眼贼！休要猖狂！本将军统帅大军，岂与你争匹夫之勇儿郎们！给我……” 他话音未落，张飞却早已料到他会如此，竟抢先大笑打断：“哈哈哈！无胆鼠辈！既然不敢，那就休怪你张爷爷不奉陪了！儿郎们，守好城池，看曹军如何撞得头破血流！” 说罢，竟干脆利落地转身撤退。 曹洪被噎得差点背过气，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猛地挥剑：“大军压上！攻城！”一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声势骇人。 张飞虽勇，却也知寡不敌众，立即下令：“结阵防御！且战且退！” 蜀军训练有素，结阵而守，且战且退。张飞亲自断后，丈八蛇矛舞动如风，曹军近前者非死即伤。 “休走了张飞！”曹洪大喝，“擒张飞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曹军将士闻言，奋勇向前，将张飞团团围住。 城头上赵和下令：“放箭！” 箭如雨下，阻住曹军攻势。 蜀军退入城中，城门紧闭。曹军追至城下，早已准备好的数千先锋士卒，扛着简陋的云梯（大型器械尚未造好），在箭矢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向上庸城墙涌去！ 然而，张飞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早已下令戒备。城头之上，蜀军弓弩手万箭齐发，曹军缺乏有效的攻城器械，仅凭血勇和简陋云梯冲击早有准备的坚城，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短暂而残酷。曹军士卒在城下丢下数百具尸体，却连城墙都没能摸上去几次，便被密集的远程火力打得伤亡惨重，狼狈退却。 张飞甚至没有上城头，悠闲地在城内督促防务。首次试探性攻城，曹军无功而返，反而又添了不少伤亡。 曹洪望着巍然不动的上庸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终于彻底认清现实，强攻之路，行不通。剩下的，只有漫长的围困、等待，以及比拼双方后勤、耐心和意志的消耗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