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河南郑州——紫荆山弯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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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60年，郑州大搞开发改建要扩路扩大城市规模，紫荆山弯路也被列在了拆迁名单里。 拆墙那天，来了辆推土机。司机是个从东北来的小伙子，他也听说过紫荆山弯路的传说，可他不信邪。 他说：啥红衣女子要真有，我倒要看看她长啥样。 推土机刚铲到东墙，突然熄火了。无论怎么发动，就是不着。 司机小伙钻到车底检查，发现油箱里全是泥，黄澄澄的，像刚从黄河里舀出来的黄泥汤子。 邪门了！司机骂了句，刚想爬出来，突然觉得有人拽他的腿。低头一看，一只手从土里伸出来，抓着他的裤脚，手上戴着个镯子，锈得发绿。 他吓得尖叫，众人赶紧把他拉出来。再看那只手，已经缩回土里，只留下个洞，洞里往外冒黑水，腥乎乎的，像黄河水的味。 后来工程队请了个老风水先生。老先生围着弯路转了三圈，说：这墙不能拆。墙下是黄河古道，压着个水煞，那红衣女子是水煞变的，拆了墙，水煞就会出来，郑州要遭水淹。 水利局的领导不信，非要拆。结果当天夜里，郑州下了场暴雨，弯路积了半米深的水，水里漂着好多红布，像无数只红手在抓人的脚。 第二天，人们发现刚拆的墙根处，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好多芦苇，跟黄河滩上的一模一样。 芦苇丛里，有个穿红衣的稻草人，脸上贴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符，符的样子像个字。 这事惊动了省里。最后决定不拆这墙了，把弯路填了在上面盖座办公楼。 填土那天，来了好多民工。 有人在土里发现了好多碎骨头，小得像小孩的。有人发现了个红布包，里面装着些铜钱，钱上刻着光绪元宝，边缘都被水泡得发绿。 老张头看着民工填土，突然叹了口气：埋得住墙，埋的住水煞么 办公楼断断续续盖了三年，直到1963年才竣工。楼是青砖的小五层，正好压在原来的弯路上。 搬进去的那天，水利局的人就发现了个怪事。 所有朝南的窗户，玻璃上都有个模糊的影子，像个穿红衣的女子在梳头。擦不掉，换了新玻璃也一样。 第一个在楼里出事的是打字员小王。 她加班到半夜，去洗手间时，听见女厕所里有滴水声。推开门一看，一个穿红衣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水池前，正往脸上泼水。 同志，你还没走小王问了句。 女子没回头，只是说：我的脸脏，洗不干净。 小王走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女子的脸是烂的，像被水泡过，水流下来，带着泥，滴在地上，汇成个小水洼，水洼里照出的影子，却是小王自己的脸。 小王疯了，被送回了老家。她临走前，手里攥着块红布，布上绣着的牡丹花，已经被水泡得发黑。 从那以后，办公楼里怪事不断。 有人说，半夜在楼梯间听见哭声，哭声从一楼到五楼，一步一步往上走，边走边哭，走到顶楼就没了。 有人说，这楼里卫生间的镜子不能照，照了会看见个红影子站在身后，等你回头影子就钻进镜子里，而镜子里的你，就会变的嘴角带着笑。 最吓人的是档案科的老李说的：我夜里整理档案，看见档案柜后面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正翻1955年的墙报。我问她找谁，她指着墙报上的一张照片说：找我爹，他是修墙的民工。 老李说的那张照片，是当年修墙的民工合影，照片上有个穿蓝布衫的小伙子，旁边站着个穿红衣的姑娘，梳着两条辫子，笑得挺甜。 1966年，老张头退休了。他没回乡下，就在办公楼旁边租了间小房子，说要看着这楼，免得水煞出来害人。 那年冬天，郑州下了场大雪。 老张头半夜听见楼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敲窗户。他披衣裳出去，看见办公楼五楼的窗户开着，一个红影子站在窗台上，正往下看。 闺女，别跳！老张头喊了一声。 红影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得挺温柔。然后，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却没摔在地上，像片叶子似的飘着，飘到老张头面前。 张大爷，我找着我爹了。红影子说，他在墙里待了十一年，我把他拉出来了，他说想回家。 老张头这才发现，红影子身后跟着个穿蓝布衫的影子，是照片上那个修墙的民工。民工的影子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睛里流出血水，滴在雪地上，开出朵红色的花。 回家好，回家好。老张头抹了把泪，我给你们烧点纸，路上好用。 他回到屋里，烧了一沓纸钱，又烧了双纸做的红绣鞋。 纸钱烧完，红影子和蓝布衫影子对着他鞠了一躬，慢慢飘向黄河的方向，越飘越远，最后变成两个小红点，不见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老张头冻死在办公楼前，脸上带着笑，手里攥着块红布，布上绣着的牡丹花，在雪地里红得像火。 从那以后，紫荆山的办公楼再也没出过怪事。 朝南的窗户上，那个模糊的影子不见了，楼梯间的哭声也没了，卫生间的镜子照人照的清清楚楚，再也没有红影子。 只是每年七月初六，郑州总会下点雨。有在办公楼加班的人说，夜里能听见黄河的水声，顺着墙根流进来，流到五楼档案科，在1955年的墙报前打个转，然后又流走了，像有人回来看看。 1990年，办公楼拆了，盖了座商场。商场开业那天，有人在地基里挖出个红布包，里面装着两只红绣鞋，鞋跟处绣着字，还有张发黄的照片，是当年修墙的民工合影，照片上的红衣姑娘，笑得依然很甜。 现在的紫荆山，车水马龙，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有过一条邪乎的弯路，有个穿红衣的女子，找了十一年的爹，等了十一年的家。 只有黄河还在流，流到郑州，拐个弯，像是在回头看。 老郑州人说，那是红衣女子和她爹，在看郑州的新模样，看这城里的人，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