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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城西的新训练场刚落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条三千米障碍跑道。橡胶地面泛着淡淡的红色，跨栏、深坑、平衡木一应俱全，阳光下像一条蜿蜒的彩带，等着人来挑战。 我站在起跑线前，活动着脚踝，看了眼身边的雪儿。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马尾，黑色的眸子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像头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爸，今天可别耍赖，输了的人要给对方洗一个月的袜子。”她活动着手腕，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谁耍赖了”我挑眉，拍了拍胸脯，“你爸我正值壮年，还能跑不过你个十五岁的丫头” 这话引得周围围观的士兵们一阵哄笑。罗峰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将军，加油！可别被雪姐姐甩太远！” 雪儿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向我，做了个“预备”的手势。随着她一声“跑”，我俩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橡胶跑道在脚下飞快后退。雪儿的速度极快，像一阵红色的旋风，起步就占了先机。我紧随其后，仗着步幅大，紧紧咬着她的身影不放。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将领们的加油声此起彼伏。跑到第一个跨栏时，雪儿轻巧地一跃，像只飞燕般掠过，落地时连脚步都没乱。我紧随其后，心里憋着股劲，也想潇洒一把，结果起跳稍早，脚踝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栏架上——“咔”的一声轻响，钻心的疼痛瞬间窜上来。 “爸！” 我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右脚脚踝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雪儿原本已经跑出几米远，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我捂着脚踝的样子，脸色骤变。她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往回跑，红色的身影在跑道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别过来！我没事……”我想逞强，可话没说完，她已经冲到我面前，蹲下身就去看我的脚踝，眉头拧得紧紧的。 “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她的声音带着点急，伸手扶我，“能站吗” 我试着动了动，钻心的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雪儿见状，直接弯腰，不由分说地把我背了起来。 “雪儿！你……”我吓了一跳，赶紧想下来，“我这么沉，你背不动！”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手臂紧紧圈住我的大腿，“抓紧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迈开脚步，重新朝着前方跑去。我趴在她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后背的力量——她跑得又快又稳，丝毫没有因为背上多了个人而减速，甚至比刚才她自己跑时还要快上几分。 跨栏时，她微微屈膝，纵身一跃，动作流畅得像没受任何影响；过平衡木时，她脚步稳健，连晃都没晃一下。风掀起她的马尾，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周围的欢呼声瞬间变了调，惊讶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元帅这体力也太离谱了！” “将军可比元帅重多了，背着跑还这么快” “你看元帅的腿，都在打颤了还在加速！” 我趴在她背上，心里又暖又疼。她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十五岁的肩膀，那么纤细，却硬是扛起了我这壮年男子的重量，还要冲刺剩下的一千多米。 “慢点……不用急……”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涩。 “不行！”她喘着气，却依旧跑得飞快，“说好了要跑完的，不能半途而废！” 我知道她的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尽量把重量往自己腿上移，哪怕只能减轻一丝一毫也好。 剩下的障碍被她一个个攻克，蓝色的身影在跑道上越来越近。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她没有立刻停下，而是缓冲了几步才稳稳站定，随即轻轻把我放下，自己却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栏架大口喘气，脸颊红得像要滴血。 “你呀……”我看着她汗湿的刘海，心里的疼惜像潮水般涌来，伸手想替她擦汗，却因为脚踝的疼而动作迟缓。 雪儿摆了摆手，缓过一口气，又弯下腰：“走，去医务室。” “我自己能走……” “别废话。”她直接又把我背了起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医务室跑去。这次她跑得稍慢了些，却依旧稳当，脚步落在地上，发出均匀的声响。 围观的人群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罗峰跟在旁边，想帮忙却被雪儿拒绝：“不用，我能行。” 医务室里，军医给我检查完，一边涂药膏一边念叨：“将军，您这是轻微扭伤，万幸没伤到骨头。不过也得静养几天，别再乱动了。” 雪儿站在旁边，看着我脚踝上的红肿，眉头还没松开，直到军医说没事，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去给我倒热水。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丫头，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累得够呛，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我。刚才在跑道上，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背着我冲刺时的坚定，都让我既骄傲又心疼。 正想着，传讯器“滴滴”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天海群”里已经被刚才的事刷了屏： “！！！今日份震撼！元帅背着将军冲完了三千米障碍赛！全程快得像飞！” “视频来了！[视频链接] 你们看将军磕到脚踝时，元帅那回头的速度，比战机还快！背起来跑的时候，障碍过的比平时还稳！” “罗锋：（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雪姐姐这体能，我愿称之为龙海第一！背着将军跑障碍，我连想都不敢想[捂脸]” “神豹军统领：我看得真真的，元帅冲线后腿都在抖，却还坚持把将军背到医务室，这丫头是真拼！” “飞虎军统领：将军趴在元帅背上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复杂，估计又心疼又骄傲吧换我我也这表情，毕竟被十五岁的闺女背着冲线，又丢人又暖心[笑]” “滔滔：（发了个拍水的动图）元帅好厉害！我也能背人！将军要不要试试被鱼背” “亡月掌教：阿弥陀佛，元帅年纪虽轻，却有千斤之力、赤子之心。背父冲线，孝勇双全，可敬可佩。” “卖花老婆婆：哎哟，我的乖孩子，背着将军跑那么远，肯定累坏了！我这就熬点排骨汤送去，给元帅补补力气，也给将军消肿！”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新，连平时最严肃的老将军都发了句“后生可畏”。雪儿端着水回来，看到我对着传讯器笑，凑过来看了一眼，脸颊瞬间爆红：“他们又胡说什么” “说你厉害，说我享福。”我笑着接过水杯，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不过说真的，刚才背我累坏了吧” “还行。”她嘴硬，却下意识地揉了揉肩膀，“谁让你自己不小心，跨栏都能扭到脚，说出去丢不丢龙海将军的脸” 我被她逗笑了，这丫头，夸她两句就开始反击。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听着她带着点小傲娇的语气，心里的暖意却怎么也挡不住。 军医给我上好药，用绷带固定好脚踝，叮嘱我这几天别乱动。雪儿自告奋勇，说要负责我的饮食起居，结果刚走出医务室，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是累狠了。 “回去歇会儿吧，我自己能行。”我拍了拍她的胳膊。 “不行，军医说了让你静养。”她扶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再说，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洗袜子，你可别想赖账。”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我看着身边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所谓的输赢、面子，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我身边，健康、鲜活，能用她的方式，笨拙又坚定地守护着我。 至于那条三千米障碍跑道它见证的不是一场比赛的胜负，而是一段父女间最鲜活的牵挂。这样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