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扮演【热血愣头青】，我偏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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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远的手指，从那堆积如山的陈年旧案中，精准地抽出“王长贵”那份档案时，整个党政办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份档案，在青山镇的干部圈子里，几乎是个传说。 传说它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传说碰过它的干部，没有一个不沾上一身腥。 赵卫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钱凤霞推了推眼镜，就连孙涛和吴刚都停止了手头摸鱼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陆远身上。 这小子，疯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李爱民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刹那。他设想过陆远焦头烂额、知难而退的种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他会主动去拥抱那颗最大的地雷。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寂静中，陆远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前些天那种谦卑讨好的“老好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混杂着天真与激情的火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谙世事的、近乎执拗的光芒。 【叮！】 【角色卡已切换：n级角色卡【热血愣头青】】 【角色简介：一个坚信“正义必胜”、“有志者事竟成”的理想主义者。行动力极强，思考力约等于零，容易被口号和激情所感染，是领导眼中最理想的“炮灰”和“探路石”。】 【被动效果：言行举止的“愚蠢度”+100%，可信度+50%。能有效麻痹对手，使其产生“此人不足为惧”的优越感。】 陆远高高举起手中那份泛黄的档案袋，声音不大，却因为充满了某种慷慨激昂的情绪，而显得掷地有声。 “李主任！各位同事！”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抓了过来。 “我刚才在想，您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陆远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爱民，脸上写满了“我悟了”的激动，“我现在明白了！您不是在考验我，您是在给我机会！是给我一个像我这样，有热情、有理想，但没有资历的年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李爱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高帽子扣得，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陆远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地继续他的“就职演说”。 “这份档案，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感受到的，不是它的棘手，而是一个叫王长贵的老人，二十年的期盼和等待！”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某个万人集会的主席台上。 “二十年啊！同志们！人生有几个二十年我们当干部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不憋屈，不受委屈吗这件事，以前的同志们解决不了，肯定有他们的难处。但现在，它到了我的手上！我陆远，人微言轻，但我年轻！我有一腔热血！我还有领导的信任和支持！” 他猛地一挥手，差点把档案袋甩出去。 “所以，我决定了！”陆远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决定，“这个案子，我接了！我不光要接，我还要把它办成！办得漂漂亮亮！我要让王大爷拿到他该拿的钱，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党政办，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咱们青山镇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一番话说完，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赵卫国张着嘴，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活了快五十岁，在机关里混了大半辈子，见过溜须拍马的，见过阳奉阴违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傻子。 钱凤霞的脸上，怜悯的神色已经变成了看戏的表情，她甚至有点想笑。 孙涛和吴刚，则悄悄在桌子底下，用微信疯狂交流。 “卧槽，这哥们儿是演说家吗不去搞传销可惜了。” “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喊‘奥利给’了。” “纯的，太纯了，比蒸馏水还纯的愣头青。” 李爱民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激动得胸膛剧烈起伏的年轻人，心中的感觉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他觉得陆远这番表演实在是愚蠢得可笑，像个跳梁小丑。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得确实……很提气，很政治正确。他就算想反驳，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最终，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满意的、带着些许“欣慰”的叹息。 他站起身，走到陆远身边，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说得好！”李爱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动”，“小陆啊，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你挑不起这副担子。现在看来，我多虑了！我们干部队伍里，缺的就是你这种有激情、有担当、敢啃硬骨头的精神！” 他转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脸色一正：“大家都听到了吧以后，陆主任负责信访积案这件事，就是我们党政办的头等大事！谁都不许拖后腿，要全力配合陆主任的工作！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憋着笑。 “谢谢主任！谢谢大家！”陆远再次激动地敬了个礼，然后抓起那份档案，像手持冲锋号的士兵，“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了解情况！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转身，迈着坚定而“雄赳き”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在他身后，办公室里持续了三秒钟的安静。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压抑的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在整个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我的天，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孙涛一边笑一边摇头。 “还用问吗肯定是真不懂。”赵卫国靠在椅背上，一脸鄙夷地端起茶杯，“真以为喊几句口号就能解决问题了天真！他连王长贵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还想解决二十年的烂账” 钱凤霞也冷哼一声：“等着吧，不出三天，他就会哭着跑回来，求主任把这活儿收回去了。” 李爱民听着下属们的议论，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话不能这么说嘛。”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对陆远的“爱护”，“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我们做老同志的，要支持，要鼓励。让他去碰碰壁，吃点亏，对他将来的成长，有好处。”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深处的轻蔑和得意，再也掩饰不住。 他彻底放心了。 这个陆远，已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他主动跳进了自己挖好的坑里，还生怕坑不够深，自己又用铲子往下挖了两米。 现在，自己只需要泡上一壶好茶，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看一出好戏上演就行了。 而此刻，那个被所有人当成“傻子”和“小丑”的陆远，正独自一人走在通往镇档案室的走廊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他脸上的那股子“热血”和“激情”迅速褪去，就像潮水退去后的沙滩，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理智。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档案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刚才在办公室里，他看似随机地抽出了这份档案，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他扮演“老好人”的那段时间里，通过复印文件和旁听闲聊，他已经对镇里几个老大难的信访案件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王长贵的案子，是所有案子里，时间最久、涉及金额不大不小、但当事人最难缠的一个。 时间久，意味着知情者越来越少，证据难以查找，这恰恰能发挥他【过目不忘】和【信息整合】的优势。 金额不大不小，意味着不会触动太核心的利益集团，解决起来的阻力相对可控。 当事人难缠，这恰恰是最好的掩护。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被“老访户”折磨疯，这反而给了他暗中调查、寻找突破口的时间和空间。 他要演的，从来就不是一出独角戏。 李爱民、赵卫国，办公室里的所有人，甚至那个远在县城、难缠的“老访户”王大爷，都是他这场大戏里，不可或缺的演员。 而他，是唯一的导演。 陆远推开档案室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立刻去翻阅王长贵的卷宗，而是径直走向了另一个区域——人事档案区。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那个“老访户”，而是要先搞清楚，二十年前，那笔征地补偿款，到底经过了哪些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