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全城戒严,我们成了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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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道尽头的黑暗,被一个破败后院的稀疏月光所取代。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条窄缝里滚了出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然后顺着墙根滑坐在地。 肺部像一个被过度拉扯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一股铁锈的腥甜。我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吞咽着混合了尘土与腐草气息的冰冷空气,试图平息体内那场剧烈的海啸。黏腻的汗水和肮脏的泥污混在一起,糊满了我的脸和脖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甄宓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着墙壁,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着,那张原本清丽绝伦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她那身本就朴素的衣衫,经过刚才狗洞和夹道的洗礼,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样,几缕散乱的青丝黏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又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在这片刻的死寂里,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依旧隐约可闻的、杂乱的叫骂声。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疲惫不堪的脑海中浮起,还未来得及带来一丝一毫的慰藉,一阵沉重而悠长的号角声,便毫无征兆地从城中心的方向响起。 “呜——” 那声音穿透了夜幕,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的决绝,在小镇的上空回荡。紧接着,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几乎同时传来了巨大的、 “咯吱”声,那是沉重的铁木枢纽在转动。 最后,是四声几乎连成一片的、沉闷如雷的巨响。 “轰——!!” 大地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我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城门落闸的声音。 我僵坐在原地,身体里刚刚聚集起的一点力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个精光。我甚至能感觉到,最后一丝侥幸的暖意,正顺着我的脊椎骨,一点一点地凉下去,直至冰封。 关门了。 他们把整个镇子,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铁笼。 而我们,就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两只耗子。 我缓缓地抬起头,透过残破的屋檐,望向那片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月光清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天真。 我以为,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就是胜利。可我忘了,我们从始至终,都在敌人的掌心之中。袁熙,那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他宁可封锁全城,也绝不给我们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 一股无力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缓缓没过了我的头顶,让我窒息。 “逢凶化吉”…… 我苦涩地咀嚼着这四个字。那个所谓的系统,那个离谱的天赋,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难道非要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箭顶在后心上,它才会像个迟到的消防员一样,拎着水桶姗姗来迟吗 它能让鸽子撞飞一支箭,难道还能让这四面高耸的城墙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不成 这根本不是“逢凶化吉”,这是“极限一换一”。用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来换取下一次更加绝望的处境。 “云公子……” 甄宓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平静。我转过头,看到她已经直起了身子,正用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眸子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我预想中的恐惧和慌乱,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 “您看,”她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袁熙封城,正是说明他已黔驴技穷。此乃天意,欲以这满城风雨,来磨砺您的锋芒。” 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沾满沙砾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天爷啊。 大姐,我们现在是瓮中的鳖,是砧板上的肉,是人家关起门来准备慢慢炮制的两道菜!这跟“磨砺锋芒”有个半文钱的关系吗!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凤格”自带的滤镜吗能把死局看成棋局,把绝路看成坦途 我真的很想冲她咆哮,很想揪着她的领子问问她,跟着我这么一个除了会吐槽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到底图个什么 可看着她那张沾满污泥却依旧圣洁的脸,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直抵所谓“天命”的眼睛,我所有的怒火和吐槽,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发自肺腑的叹息。 跟一个已经陷入自我逻辑闭环的狂信徒,是讲不通道理的。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喧嚣的锣声和人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个粗哑的嗓门,借着某种简陋的扩音工具,正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清晰。 “所有镇民听着!袁公子有令!一炷香之内,交出那对奸夫淫妇!否则,时辰一到,全镇上下,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 最后四个字,如同四柄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屠镇! 这个在史书上冰冷得只剩下两个字的词汇,此刻却化作了最真实的、带着血腥味的恐惧,笼罩了整个小镇,也扼住了我的咽喉。 袁熙疯了!他真的疯了! 为了抓我们,为了他那点可笑的颜面和嫉妒,他竟然要用一整个镇子无辜百姓的性命来陪葬!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这一刻,我心中对袁熙的恐惧,第一次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所取代——愤怒。一种源于一个现代文明社会灵魂的、对这种草菅人命的暴行的本能的愤怒。 可愤怒之后,是更加深沉的无力感。 我能做什么冲出去跟他理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会听吗他只会狞笑着,一刀砍下我的脑袋。 “搜!挨家挨户地搜!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就算是老鼠洞,也给我用烟熏出来!” 外面,传来了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命令声。紧接着,便是无数双军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密集脚步声,以及一扇又一扇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间或夹杂着平民的惊呼与孩童的啼哭。 他们开始了。 一场以我们为名的、血腥的狩猎。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强撑着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废弃的货仓后院,院子不大,除了一堆烂木头和半截破石磨,几乎一览无余。唯一的遮蔽物,就是我们身后那座黑漆漆的货仓。 我没有丝毫犹豫,拉起甄宓,跌跌撞撞地冲到货仓那扇破旧的木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我试着拽了一下,纹丝不动。 “让开!”我低吼一声,退后两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砰!” 腐朽的木板应声而裂,我连着踹了好几脚,终于在门上破开了一个能容一人钻过的洞口。一股浓重的、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们连连咳嗽。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率先钻了进去,然后转身将甄宓也拉了进来。 货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谷物、潮湿的木头和老鼠粪便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脚下是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声音。我们摸索着,尽量远离门口,躲到了一堆高高垒起的、不知名的麻袋后面。 我蹲下身,将身体蜷缩在黑暗里,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叫骂声,踹门声……那些代表着死亡的声音,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浪高过一浪。我能清晰地分辨出,有一队士兵正在沿着我们刚才逃跑的街道,一间一间地搜查过来。 越来越近了。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每一次撞击胸腔,都像是擂响的战鼓,沉重而绝望。我甚至不得不伸出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生怕那巨大的心跳声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甄宓也在微微发抖。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纯粹的、无法抑制的恐惧。黑暗中,我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想象出她此刻紧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着呼吸的模样。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个词,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具体,如此残酷。 忽然,那片嘈杂的脚步声,在我们所在的货仓门口,停了下来。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的耳膜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一秒,两秒……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一个粗暴的声音,就在门外,清晰地响起。 “这间!把门给我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