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赫敏·格兰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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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的地下教室总是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混合着蒸煮的草药、腌制的动物标本和阴冷的寒气。 阴冷的石墙渗着水珠，被架子上那些浸泡在五颜六液体里的东西映得幽幽发亮。 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巨大的蝙蝠，黑袍无声地掠过一排排坩埚，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个学生的操作。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液体沸腾的咕嘟声和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哈利和德拉科的坩埚里，一种清澈、带着珍珠母光泽的液体正平稳地冒着细小的气泡。 他们几乎同步地进行着操作，称量、研磨、顺时针搅拌三又四分之一圈，动作流畅精准，没有任何多余交流。 旁边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时不时投来羡慕或嫉妒的一瞥。 格兰芬多那边就没这么太平了。 纳威隆巴顿的坩埚里冒着不祥的黄绿色烟雾，他本人急得满头大汗，手抖得快要拿不住研杵。西莫斐尼甘那边则偶尔迸出一点小火花。 而赫敏格兰杰，坐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默诵步骤。 她的坩埚里的药剂颜色接近标准，但显得有些浑浊，搅拌时带着滞涩感。 她又一次紧张地翻着课本，对比着自己的笔记。 哈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 棕色的浓密头发，因为地下室的潮气而有些毛躁，门牙似乎比记忆中更明显一点。她全身紧绷，每一个细胞都写着“紧张”和“一定要做好”。 一个前世的碎片猛地攻击他——图书馆里堆积如山的书，罗恩嘟囔着“她简直是个噩梦”，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其实我……我就是个丑八怪，而且是个烦人的丑八怪”…… 他迅速掐灭了那点微弱的情绪。 毫无意义。 现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一个需要朋友的书呆子女孩，而是一个……极具价值的工具。 聪明，自律，记忆力超群，对权威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执行力。如果引导得当，她会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远比冲动的韦斯莱有用。 至于她是否知情，是否曾试图做些什么……哈利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暗光。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一张白纸，一张可以被书写上他所需内容的白纸。 斯内普滑到赫敏身边，俯身看着她的坩埚，声音像耳语一样低哑，却能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 “明显的搅拌过度，格兰杰小姐。看来死记硬背并不能代替最起码的操作手感。格兰芬多扣一分，为你这锅……勉强算是药剂的液体。” 赫敏的脸瞬间涨红了，嘴唇抿得发白，眼睛里涌上屈辱和不服气的水光，但她死死忍着，没反驳。 斯内普冷哼一声，黑袍一甩，又飘走了。 哈利看到赫敏用力吸了下鼻子，重新拿起银刀，更加用力地开始切割姜根，像是在跟谁赌气。 时机刚好。 下课铃声响起，斯内普毫不留情地布置了一大堆论文，在一片哀嚎声中宣布下课。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 赫敏手忙脚乱地清理坩埚，把书本和笔记一股脑塞进那个看起来有点大的书包里，看样子想立刻冲回图书馆查漏补缺。 哈利动作比她快得多。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德拉科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便拿着自己那瓶完美无瑕的药剂，状似无意地走到了赫敏的桌旁。 她的坩埚里还有不少失败的残液，正在费力地刮擦。 “你的逆时针搅拌晚了两秒，”哈利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大，但足够清晰，“在加入犰狳胆汁之后。课本上的描述有点模糊，但实际上，胆汁遇到瞌睡豆汁液会产生短暂的凝滞效应，最好提前半秒开始逆搅，力度稍微大一点。” 赫敏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沮丧和惊讶，眼镜片后的棕色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什么” 哈利把她那本摊开的《魔法药剂与药水》往她那边推了推，手指点在其中一行：“这里。‘缓慢逆时针搅拌’，但它没考虑药液粘稠度的瞬时变化。” 赫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又猛地抬头看看哈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再看看他手里那瓶光泽完美的样品药剂，最后目光落回自己那锅浑浊的东西上。 “你……你怎么知道”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求知欲和被指出错误后的急切，“我是说……有什么依据吗除了……呃……实际操作手感”她似乎不太习惯承认纯粹的经验可能优于书本。 “观察。”哈利言简意赅，“多试几次就能发现规律。你可以试试在加入前，先把胆汁在银勺上预热一下，效果更明显。”他抛出一个更具体的、听起来很靠谱的技巧。 赫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预热对！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可以降低粘度，促进混合……”她立刻陷入了一种学术性的狂热，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 哈利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扰。他知道她已经上钩了。 “谢谢你，波特！”赫敏终于从思考中回过神，语气热烈了许多，带着一种遇到知音般的感激，“我是说……真的非常感谢！这个提示太有用了！我下次一定试试！”她飞快地从书包里掏出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碎片，“我能记下来吗预热温度有要求吗搅拌速度呢” “稍微温热就行，别烫手。速度保持均匀。”哈利看着她奋笔疾书，补充道，“你的笔记很详细，但魔药有时候不能完全靠背步骤。” 赫敏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的窘迫，但很快被兴奋覆盖：“你说得对！实践出真知！天呐，我以前太依赖书本了……”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好像对魔药特别有研究我看到你每次都很早就做完了，而且成品总是很好……” “还行。”哈利淡淡地打断她，适时地表现出一点疏离，“碰巧注意到而已。你慢慢整理，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赫敏一个人对着那张小纸片和坩埚发呆，脸上混合着恍然大悟和意犹未尽。 德拉科抱着胳膊靠在不远处的石柱上等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灰眼睛里带着点玩味。等哈利走近，他才慢悠悠地一起往外走。 “预热胆汁”德拉科挑眉，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试’出过这招听起来倒像是斯拉格霍恩那个老胖子爱卖弄的小技巧。” 哈利目视前方，声音同样低沉：“有用就行。” “啧，看来重生确实能让人成为魔药大师，”德拉科回头瞥了一眼还沉浸在思考中的赫敏，“格兰杰目标倒是选得不错，比那个红毛韦斯莱强一万倍。”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对非斯莱特林出身者的轻蔑，但并没有反对哈利的做法。 “她有用。”哈利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 “知道她有用，”德拉科撇撇嘴，“就是看她那副‘天呐你好厉害’的傻样子……挺好玩的。”他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但很快又收起，侧头看了哈利一眼，“不过，你确定要招惹她她可是粘上就甩不掉的类型，而且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让她发现点什么……” “她发现不了。”哈利的声音很冷，带着绝对的自信，“她只会看到她愿意相信的——一个魔药天赋不错、愿意分享知识的同学。” 德拉科哼笑一声：“随你。需要我配合唱白脸吗比如下次她凑过来的时候，讽刺她几句‘泥巴种’什么的保证让她对你更感激涕零，觉得只有你波特大人愿意屈尊降贵指点她。”他这话说得刻薄又现实，完全是马尔福式的思维，可又像是在试探什么。 哈利脚步顿了一下：“德拉科。”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耸耸肩：“行吧，换个词。‘麻瓜出身的小天才’够不够尊重” “不需要你做什么。”哈利继续往前走，“保持原样就好。” “保持原样”德拉科拖长了调子，脸上又挂起那种假笑，“就是傲慢、刻薄、瞧不起所有人的马尔福少爷这个我在行。” 他快走两步，和哈利并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喂，那我下次魔药课也去‘指点’她一下就告诉她犰狳胆汁应该冰冻一下再加，效果更‘惊喜’” 哈利终于侧头瞪了他一眼。 德拉科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前面几个拉文克劳学生回头看他。 他毫不在意，笑得肩膀微颤：“开玩笑的！坏了你的大事怎么办”他笑够了，才凑近些，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说真的，需要帮忙就吱声。” 哈利没理他。 两人走下楼梯，转向通往地窖的方向。身后的魔药教室渐渐远去，连同那个刚刚被种下一颗“有用”种子的麻瓜出身女巫。 德拉科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计划着“下次可以故意在图书馆看一本高级魔药书引她上钩”或者“也许可以透露点斯内普教父的独家批注”，语气轻快，仿佛在策划一场有趣的游戏。 哈利沉默地听着，一半心思在德拉科的计划上，另一半，则在冷静地评估着赫敏格兰杰这颗棋子的重量，以及，该如何落下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