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夜路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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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父子四人赶着驴、牵着牛，从青龙谷出发，走了两天一夜才到县城。 一路上他们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夜里就靠在树下歇会儿，啃口干粮垫肚子。等看到县城高大的城墙时，姜永平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对爹姜老大说：“爹，先去县城买两辆车吧，买的东西多，光靠驴和牛驮不动。” 姜老大点点头，带着众人往县城外的集镇走。找了家车马行，花了半吊钱买了辆新做的板车，又加固了车辕。 此时天已经擦黑，街上的铺子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客栈还亮着灯。 四人没敢挑贵的，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要了间通铺，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了——明天得早起采购，得养足精神。 第二天天刚亮，四人就揣着银子往市集去。县城比镇上热闹，粮铺、布庄、杂货铺一家挨着一家。 他们先去了粮铺，姜永平跟掌柜的商量：“掌柜的，我们是山里的，要给村里人买些粮食过冬，能不能多算些优惠” 掌柜的看他们买得多，爽快地答应了，称了五百斤糙米、三百斤精面、二百斤精米米，还有五百斤杂粮，都装在麻袋里，搬到板车上。 接着去布庄，挑了耐穿的粗棉布和耐磨的麻布，各买了十几匹，还特意给秀兰扯了两匹软和的细棉布，准备给孩子做里衣。 然后是杂货铺，买了二十斤粗盐、几罐灯油、一捆蜡烛，还有些针头线脑。 最后去药铺，按着秀兰抄的药方，买了足够的安胎药，还多买了些治风寒、止血的外伤药，用布包好，放在板车最里面。 等采购完，两辆板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姜永平看了眼天，太阳已经西斜：“爹，咱们别等明天了，连夜回山谷吧，早点回去还能再来两趟。”姜老大应了声，四人牵着驴、赶着牛，板车跟在后面，往青龙谷的方向走。 夜里的路不好走，姜二叔举着火把，永安在前头探路，姜永平牵着驴，姜老大断后。泥路坑坑洼洼，驴车走得很慢，车轮碾过泥水，溅起一片片水花。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两个人——扶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扶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路中央，张开手拦住了驴车，声音带着哭腔：“好心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姜永平赶紧停下驴车，借着火光一看，老爷爷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靠在少年身上，呼吸很微弱。“怎么回事” 姜老大走过去，看了看老爷爷“得赶紧找地方歇息。” “我们……我们遇到了兵爷，被追得慌不择路，爷爷受了惊吓，又摔了一跤……”少年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求求你们，带我们一段路吧，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四人都是心善的人，看爷孙俩可怜，没多想就答应了。姜二叔掀开牛车上的麻袋，腾出一块地方：“快，扶你爷爷上来，藏在粮食后面，别出声。” 少年赶紧扶着老爷爷爬上车，钻进麻袋堆里，紧紧贴着爷爷，大气都不敢出。 姜永平刚要赶车，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还有火把的光在晃动。“不好！是兵来了！”永安压低声音，让众人赶紧站到驴车旁边，装作整理绳子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队骑着马的士兵就到了跟前，为首的士兵勒住马，火把照在四人脸上，厉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和一个女孩一老一小，往这边跑了！” 四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被追的就是刚才救的爷孙俩。 永安反应快，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兵爷，我们是山里的猎户，给村里采买粮食过冬的，刚从县城出来，没见过什么老头少女啊。您看我们，连客栈都舍不得住，连夜往回赶，哪有功夫见外人呢” 说着，他掀开牛车的帘子，火把的光照进去，里面全是堆得满满的粮食和布匹，麻袋摞得很高，根本看不见藏在后面的人。“您看，都是粮食，要是有其他人，哪有地方藏啊” 为首的士兵皱了皱眉，往牛车里看了看，又扫了眼四人，没看出什么破绽。这时，远处又传来士兵的呼喊声，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为首的士兵骂了一句，对众人说：“走！往那边搜！”说完，带着队伍策马而去，火把的光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士兵们走远了，四人才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了冷汗。姜永平看了眼车，压低声音说：“别说话，先赶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四人没再敢停留，赶着驴车，牵着牛，加快脚步往山仔村走。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马蹄声、车轮声和风声，板车里也静悄悄的，偶尔传来老爷爷微弱的呼吸声。 走了大半夜，终于看到了山仔村的轮廓。姜永平停下驴车，对板车里喊：“老人家，小少年，出来吧，安全了。” 少年先探出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士兵，才扶着老爷爷慢慢爬下车。老爷爷缓过些力气，对着四人作揖：“多谢四位好心人相救，大恩不言谢！若不是你们，我们爷孙俩今天怕是……” “别说这些了，”姜老大摆摆手，“你们赶紧找地方歇息吧，这里也不安全，等天亮了再做打算。”少年扶着老爷爷，又谢了一遍，才和姜永平他们一起慢慢走进村里的房子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姜永平正帮着姜二叔捆扎剩下的粮食，姜老大则在门口清点昨晚没卸车的布匹。少年扶着气色稍缓的老爷爷走出来，脚步还带着虚浮，却直直走到四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姜大叔、各位大哥，求你们带我和爷爷一起走！”少年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格外坚定，说着还扯下自己的头发，只见一位眼前的少年变成一个姑娘“昨晚我听你们说住在更深的山里，那里偏僻，一定能躲过追捕，求求你们带我和爷爷一起吧。” 姜老大赶紧上前扶她：“姑娘快起来，地上凉。可山里条件苦，我们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少女却没起身，眼眶泛红：“求求姜大叔，但我们实在没地方去了。我家世代都是御医，这次陛下病重，我爹奉命入宫诊治，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爷爷察觉不对，连夜带我从京城逃出来——那些人抓我们，就是想逼爷爷去替陛下看病，可陛下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他们只管抓人不管我们一家的死活！” 这话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震惊。姜二叔搓了搓手，突然开口：“大哥，要不就带上他们吧咱们山谷里缺个懂医的人，之前永安进山打猎摔伤，还是靠草药硬扛过来的。有这位老大夫在，以后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也有个照应。” 姜老大皱着眉沉吟片刻，看了眼虚弱的老爷爷，又看了眼满眼恳求的少年，终于点了头：“行，但咱们的粮食和东西太多，板车不好走山路。这样，我留在山仔村守着剩下的东西，你们三个带着老大夫、姑娘和一部分粮食先回谷，回头再来接应我。” 姜永平立刻应下：“爹放心，我们路上会小心。”少年闻言，连忙扶着爷爷再次道谢，姜二叔已经开始收拾要带的粮食和药品，晨光里，一行人准备踏上前往青龙谷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