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见南宫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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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塔内空间的生机滋养和现实的清贫坚韧中，悄然滑过。冬雪渐融，泥土的潮湿气息开始取代凛冽的寒风，村头的老柳树也悄悄冒出了鹅黄的嫩芽。 孟大牛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快得多。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长出了粉嫩的新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能干重活，但至少能自己下炕走动，简单料理些家务了。这近乎奇迹的恢复速度，连偶尔过来探望的邻居都啧啧称奇，只道是孟大牛身体底子好，加上孟轩这孩子伺候得精心。 只有孟轩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丑丑的小塔，和塔里那口神奇的玉井。他每日雷打不动地进入空间，取水给爹喝，采摘那些长势疯狂的野菜（他已经发现，不同种类的野菜在塔内生长后，味道和效果也略有不同，有的更清甜，有的吃后浑身暖意更足）给爹补充营养。 而塔内空间，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那三只雪地里捡回来的小兔子，在井水和空间生机的作用下，简直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成长。不过短短十几天，它们已经从巴掌大、眼睛都睁不开的肉团子，长成了毛茸茸、雪白滚圆、眼睛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的半大兔子，在空间里活泼地蹦跳着，啃食着孟轩特意留给它们的鲜嫩野菜。它们的毛发异常柔软光滑，体型也比寻常家兔显得更加矫健灵动。 那片黑土地，则彻底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小绿洲。之前种下的各种草根、种子，在井水的浇灌下，大多都焕发了生机，长出了形态各异的植株。有些孟轩认识，是常见的野菜，但长得格外肥硕水灵；有些则奇形怪状，他从未见过。尤其是那几株从乱葬岗移栽来的特殊植物，长势最为惊人。那丛深绿锯齿草变得如同翡翠般剔透，叶片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那株厚叶多肉植物则膨胀了数倍，叶片肥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色。 塔灵的意念也日益清晰，虽然依旧带着孩童的稚嫩，但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它告诉孟轩，空间因为近期吸收了一些不错的“生机”，以及孟轩时常进入带来的微弱气息滋养，正在缓慢地恢复。玉井的井水效果也似乎增强了一丝，对伤势和身体的滋养效果更好。空间的范围，似乎也隐隐扩大了一点点，虽然不明显，但孟轩能感觉到那种“开阔感”。 这一切都让孟轩欣喜若狂。但现实的困境依然存在。爹需要更好的营养才能彻底恢复，家里的存粮也所剩无几。而且，开春后，爹肯定要重新置办打猎的家伙事，那也需要钱。 看着塔里那三只活泼可爱的雪白兔子，一个念头在孟轩心中萌生：卖兔子！ 这三只兔子长得如此漂亮精神，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卖一只，就能换不少粮食，甚至还能给爹买点补身子的东西。剩下两只，可以继续养在塔里，说不定还能生小兔子呢！ 他把这个想法跟孟大牛说了。孟大牛看着儿子亮晶晶的、充满期盼的眼睛，又看看那三只被儿子不知从哪儿弄来、养得油光水滑的兔子（孟轩只说是之前在雪地里救的，悄悄养在了后院角落，孟大牛伤重未能下炕，也未曾怀疑），心中感慨。他摸了摸儿子的头：“轩儿长大了，知道为家里操心了。行，明天爹跟你一起去镇上，把这兔子卖了。” “爹，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走远路！”孟轩连忙摇头，“我自己去就行！我认识路，而且张叔他们明天好像也要去镇上卖皮子，我可以跟他们一起！” 孟大牛犹豫再三，看着自己依旧虚软无力的双腿，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最终只能千叮万嘱，让孟轩务必小心。 第二天一早，孟轩用一个小巧的竹篮，铺上干净的干草，将其中一只最肥硕、毛色最亮的公兔放了进去。兔子在塔内空间待久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灵性，并不十分怕生，在篮子里安静地趴着，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他再次跟随着张猎户等人，踏上了去往青石镇的路。这一次，他脚步轻快，心中充满了希望。 到了镇上，与张猎户他们分开后，孟轩径直朝着镇上最热闹的市集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专门的活禽牲畜交易区。 他将竹篮放在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有些紧张地蹲在旁边。雪白可爱的兔子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哟，这兔子真俊！小家伙，怎么卖”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婶凑过来问。 孟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来之前他打听过，普通的家兔大概能卖二三十文钱。但他这只兔子，品相太好了，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大婶，这兔子……五十文。” “五十文这么贵！”大婶咂咂嘴，摇摇头走了。 又陆续来了几个人问价，都觉得贵。孟轩心里有些打鼓，但他看着篮子里精神抖擞、毛皮雪白无一丝杂色的兔子，又坚定了信心。这兔子喝的是神水，吃的是塔里的灵菜，肯定值这个价！ 就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停在了他的篮子前，仔细端详着里面的兔子，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这兔子……品相罕见啊，小家伙，哪来的” “是……是我自己在山里捡到养大的。”孟轩按照想好的说辞回答。 那管家摸了摸兔子光滑如缎的皮毛，又看了看它清澈有神的眼睛，点了点头：“嗯，精气神十足，是好货。我们府上小姐正好想养只温顺的宠物，五十文是吧我要了。” 孟轩心中大喜，连忙点头：“谢谢老爷！” 管家爽快地数了五十个铜钱给孟轩。沉甸甸的铜钱入手，孟轩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五十文！足够买好多粮食了！ 他小心地将钱收好，正准备去粮店买米，忽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呵！小子，运气不错啊，这破兔子能卖五十文” 孟轩抬头，只见三个半大的少年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上次在镇上撞撒他米袋的那个刘小胖！他旁边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绸缎、面色不善的少年。 刘小胖显然还记得孟轩，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把抢过孟轩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装钱的布袋，在手里掂量着：“行啊，叫花子，上次有南宫家的小丫头给你撑腰，这次看谁还帮你这钱，爷几个帮你花了！” 另外两个少年也哄笑起来，伸手就要来推搡孟轩。 孟轩又惊又怒，下意识地紧紧捂住怀里的钱袋：“还给我！这是我卖兔子的钱！” “还给你凭什么”刘小胖嚣张地笑着，“这镇上的市集，可是我刘家罩着的！你在这儿卖东西，不得交点孝敬” “就是！识相点，把钱交出来，免得挨揍！”另一个高个少年恶声恶气地说着，伸手就抓住了孟轩的胳膊，用力一拧。 孟轩吃痛，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这钱是爹的希望，他绝不能丢！他用力挣扎，但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是三个十几岁少年的对手，很快就被推倒在地，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身上。 “住手！” 就在孟轩蜷缩在地上，拼命护住头脸和怀里的钱袋，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那个清冷而熟悉的女孩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再次响起。 围殴孟轩的三个少年动作一僵。刘小胖脸色一变，显然对这个声音极为忌惮。 孟轩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市集入口处，南宫飘雪依旧穿着那身雪白的狐裘，在一名老嬷嬷和两名健壮家丁的护卫下，正站在那里。她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冷冷地扫过刘小胖三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刘小胖，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是忘了。”南宫飘雪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刘小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道：“南宫飘雪，你别多管闲事！这小子挡了我们的路！” “挡路”南宫飘雪目光落在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的孟轩身上，又看了看刘小胖手里攥着的钱袋，语气更冷了几分，“抢了人家的钱，还动手打人，刘家的家风，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她身旁的一名健壮家丁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刘少爷，请把东西还给这位小兄弟。” 那家丁身材魁梧，目光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刘小胖和他那两个同伴顿时怂了，悻悻地将钱袋扔还到孟轩身上，嘴里还不服软地嘟囔：“哼，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走！” 说完，三人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南宫飘雪这才缓步走到孟轩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她对着旁边的老嬷嬷示意了一下。 老嬷嬷会意，上前扶起孟轩，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又拿出干净的手帕，小心地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污痕。手帕带着一股好闻的淡雅香气。 “谢谢……南宫小姐。”孟轩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道谢，声音有些哽咽。又是她帮了自己。 南宫飘雪看着他，目光在他破旧的棉袄和紧紧攥着的钱袋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开口：“你没事吧” “没……没事。”孟轩摇摇头，努力站直身体。 “下次卖东西，找个靠谱点的店家，或者跟着大人。”南宫飘雪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一个人，容易被人欺负。” “……嗯。”孟轩低下头。他也想有大人依靠，可是爹…… 南宫飘雪没再说什么，只是对老嬷嬷微微颔首。老嬷嬷又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凉的药香散发出来。她用指尖蘸了点碧绿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孟轩脸上青紫的地方。 药膏触及皮肤，一阵清凉舒爽的感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大半。 “这药膏能化瘀止痛，你收着吧。”老嬷嬷将白玉瓶塞到孟轩手里，和蔼地笑了笑。 孟轩握着那温润的玉瓶，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南宫飘雪已经转身，在家丁和嬷嬷的簇拥下，朝着市集另一头走去。那雪白的背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遥远。 孟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尽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钱袋和那瓶珍贵的药膏，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粮店走去。 这一次，他买了足够的糙米，甚至还咬牙买了一点细白面，想着给爹包顿饺子吃。他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一小包红糖，还特意去药铺，询问有没有年份浅、价格便宜的滋补药材。最终，他买了几根品相一般的党参和几颗红枣。 背着沉甸甸的收获，孟轩踏上了归途。虽然身上挨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怀里的粮食和药材，以及那瓶清凉的药膏，都让他觉得这次镇上之行，值了！ 回到家中，孟大牛看到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惊又怒，听孟轩含糊地说是被镇上的小混混欺负了，但兔子卖了好价钱，买回了这么多东西，老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老眼泛红，连连说着“我儿受苦了”。 孟轩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兴奋地给爹看买回来的东西，特别是那点细白面和猪肉，嚷嚷着晚上要给爹包饺子。他还拿出那瓶南宫飘雪给的药膏，说是镇上好心人给的，仔细地给爹看。 孟大牛看着那精致的玉瓶和里面碧绿剔透的药膏，闻着那清雅的药香，知道绝非寻常之物，心中疑惑更甚，但见儿子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里。 晚上，孟轩亲手和面、剁馅，包了满满一大盖帘的猪肉白菜饺子。虽然饺子包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但煮出来后，香气弥漫了整个小屋。孟大牛吃着儿子亲手包的、热腾腾的饺子，只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连带着伤势似乎都好了大半。 夜里，孟轩再次进入塔内空间。两只剩下的兔子亲昵地凑过来蹭他的裤脚。塔灵的意念欢快地迎接他：【主人……你回来了……外面……有危险】 孟轩摸了摸脸上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伤处，想起南宫飘雪清冷的面容和那瓶药膏，心里微微一动。他摇摇头，对塔灵说：“没事，已经解决了。” 他看着空间里生机勃勃的一切，将买来的党参和红枣种在了黑土地的边缘。他希望这些药材能在空间里长得更好，将来给爹补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玉井边，喝着甘甜的井水，看着在空间里欢快奔跑的兔子，心中充满了平静和希望。 寒冬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有了这个小塔，他和爹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而那个如同雪中精灵般的南宫小姐……孟轩握紧了怀里的小塔，心想，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