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情愫萌芽与“驱鸟”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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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北境的田野褪去了冬日的枯黄，铺上了一层生机勃勃的绿意。亚瑟和莉娅并辔而行，沿着新修的田埂缓步巡视。风里带着新翻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轻轻拂过莉娅束在脑后的长发，也吹动了亚瑟银灰色披风的边缘。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境那几片正在试行新农法的低产田。远远地，就能看到那架巨大的木制水车在河流中缓缓转动，发出富有节奏的“吱嘎”声，清澈的河水被木斗舀起，倾入高高的导流槽，再通过纵横交错的水渠，源源不断地滋润着曾经干渴的土地。农民们在水渠旁忙碌着，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干劲。 “看那边，”亚瑟勒住马，指着水车，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骄傲，“霍普今早汇报，安装了水车的田地，土壤湿度均匀，秧苗长势比往年同期好了三成不止。莉娅，这都是你的功劳。” 莉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那利用自然之力运转的巧妙装置，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和成就感。这种将另一个世界的智慧，转化为切实改善民生的力量，带给她的满足感，远胜于过去在修仙界炼制出一炉极品灵丹。 “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莉娅谦逊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一片长势格外喜人的豆田，“看来豆类的‘土精灵’们工作得很卖力。”她用了之前会议上向霍普解释根瘤菌固氮作用时的比喻。 亚瑟闻言，不由低笑出声。他发现，莉娅总能用一些简单又充满想象力的说法，来解释那些连维克多大师都要纠结半天的复杂原理。这种独特的视角，让她显得既神秘又格外迷人。 然而，知识的推广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就在他们靠近一片刚刚冒出嫩绿芽尖的麦田时，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几个农民正挥舞着绑着布条的竹竿，大声吆喝着，试图驱赶一群在田地上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啄食嫩芽的雀鸟。 “这些该死的扁毛畜生！”一个老农气得胡子翘起，“往年种子埋得深，它们祸害得还轻点！今年按新法子浅播，出苗快是快了，可也成了这些家伙的自助餐场了！” 农田管事看到公爵和莉娅，连忙跑过来，一脸愁容：“公爵大人，莉娅小姐，你们看这……这才几天，东边这片田的芽苗就被祸害了近一成！照这样下去，等不到收获，苗就被吃光了！” 亚瑟眉头微蹙。驱鸟是农业上的老难题，通常只能靠人力驱赶，效率低下且耗费人工。 莉娅看着那些灵巧躲避着竹竿，依旧伺机偷吃的雀鸟，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修真界低阶弟子看守低级灵草时，用来驱赶偷食灵鸟的小玩意儿——那是一种利用风能和简单声波原理，制作出的“惊鸟铃”和“旋光驱鸟幡”的结合体。结构简单，无需灵力，但效果卓着。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做一个不需要人一直守着的‘自动驱鸟装置’。”莉娅轻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自动驱鸟装置”亚瑟和农田管事都好奇地看向她。 “嗯，”莉娅点点头，目光在田边搜寻，很快找到几根合适的韧性树枝、一些柔韧的藤蔓，以及几块轻薄、能反光的金属片（来自废弃的铠甲边角料）和几个大小不一的铃铛。“需要这些东西，还有一点时间。”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莉娅席地而坐，开始动手。她先将树枝弯成弓形，用藤蔓紧紧绑住，制作成一个颇具弹性的基座。然后，她用细藤蔓将铃铛和金属片巧妙地悬挂在弓形结构的特定位置上，最后，利用藤蔓的韧性，设置了一个精巧的触发机关，机关的一端连着一条长长的、几乎透明的鱼线，可以将鱼线布设在田埂四周。 “这个装置的核心是‘借力’，”莉娅一边调整着铃铛的位置，一边解释，“利用风能，或者……鸟儿的触碰。” 她先演示了风动模式：微风拂过，带动金属片旋转，反射出晃动的光斑，同时相互碰撞的金属片和铃铛会发出并不刺耳但足够清晰的“叮铃”声。 “雀鸟对移动的光影和不规则的声音比较敏感，”莉娅解释道，“这种持续不断、无法预测来源的声响和光斑，会让它们感到不安，不敢轻易落下。” 接着，她更演示了触动模式：当一只好奇的麻雀试图落在布设鱼线的田埂上时，脚爪轻轻触碰鱼线，立刻触发了机关！弓形树枝猛地弹起，带动上面的铃铛和金属片发出一阵更急促、响亮的“哗啦啦”声响，吓得那只麻雀魂飞魄散，扑棱着翅膀飞快逃走了。 “哇！”周围的农民们发出一阵惊叹。 “太神奇了！” “这法子巧啊！不用人守着！” “莉娅小姐，您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妙的办法！” 亚瑟看着那个结构简单却充满巧思的装置，再看看莉娅因为专注和成功而微微发亮的脸庞，心中那份欣赏与悸动愈发清晰。她总是这样，能用最朴实无华的材料，解决最实际的问题，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这个方法很好，”亚瑟肯定道，随即转向农田管事，“立刻组织人手，按照莉娅小姐的方法，赶制一批这种驱鸟装置，优先安装在雀鸟危害严重的田区。” “是！公爵大人！”管事兴奋地应下，看莉娅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解决了驱鸟难题，两人继续巡视。路过一片正在试验新式堆肥的田块时，莉娅仔细检查了肥堆的温度和气味，并指导农民如何通过翻堆来控制发酵过程。亚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发现莉娅在讲解这些农事时，眼神格外专注，语气平和而耐心，那种沉浸在自己擅长领域里散发出的自信光芒，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色。巡视结束，两人策马返回城堡。或许是心情放松，也或许是暮色让人心神懈怠，莉娅的马在路过一条小溪时，前蹄踩到了一块松动的鹅卵石，猛地一个趔趄！ “小心！”亚瑟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从自己的马背上侧身探出，一把揽住了莉娅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避免了她摔下马背。 一瞬间，两人靠得极近。莉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沉稳力量，以及他身上混合着阳光、青草和马匹气息的独特味道。亚瑟则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清香，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和随即放松下来的柔软。 “没、没事吧”亚瑟稳住心神，连忙松开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的耳根微微发热。 莉娅脸上也浮起一层薄红，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骑装，声音细微：“没…没事，谢谢你，亚瑟。”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而非“公爵大人”。亚瑟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地上石头多，小心些。”他低声回应，同样省略了客套的称谓，驱马更靠近她一些，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回程的路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先前讨论农事时的自然融洽，此刻掺杂了几分心照不宣的羞涩与沉默。但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被暮色浸泡过的蜜糖，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抵达城堡时，天色已近黄昏。巴纳德管家在门口迎接，汇报说维克多大师来找过莉娅，似乎对“浮球阀”和“墨水改道”的事件又有了一些“理论上的新突破”，想与她探讨。 莉娅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好笑的表情。亚瑟看在眼里，不禁莞尔：“看来，维克多大师是打定主意要‘破解’你的‘家乡秘法’了。” 莉娅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带着光：“但愿他的‘新突破’不会又让我头疼。” 将马匹交给马夫后，亚瑟很自然地送莉娅回静苑。穿过庭院时，晚开的紫罗兰在暮色中散发着幽香。莉娅停下脚步，俯身轻轻折下一小枝开得正好的紫罗兰。 “这个，”她将花递给亚瑟，目光微微避开他的直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放在书房吧，它的香气有宁神的效果，适合你熬夜处理公务的时候。” 亚瑟接过那枝还带着露水和她指尖温度的紫罗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看着手中淡紫色的、娇嫩的花朵，又抬头看向在暮色中面容柔和的莉娅，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他将花枝小心地别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两人继续并肩走在通往静苑的小径上，谁也没有再说话。灯笼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偶尔有巡逻的侍卫经过，恭敬地行礼，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了然和善意的微笑。 到了静苑门口，莉娅停下脚步，转过身：“今天，谢谢你陪我巡视。” “是我该谢谢你，”亚瑟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为北境做了这么多。”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如果你要去西边村庄查看药圃，我陪你一起去。” 莉娅微微颔首，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好。” 她推开静苑的门，在门扉合拢的前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亚瑟依旧站在原地，衣襟上的紫罗兰在廊下的灯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与他眼中未曾褪去的暖意相互辉映。 直到静苑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亚瑟才转身离开。他抚摸着胸前的紫罗兰，只觉得春风拂面，夜色温柔，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甜香。那份悄然滋长的情愫，如同这春日的藤蔓，在不知不觉间，已然缠绕心间，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