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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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一艺是为理，安贫乐道是为理，市井消息流通亦是为理......这红尘，果然是一卷读不尽的天书。”叶玄心中感慨。 仅仅是这一个小镇，短短数日的观察，就让他对“人”之理的认知丰满了许多。 他并没有去探寻老翁提到的“夜行人”或“快活林”。 在枫晚镇又停留了几日，叶玄再次启程。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前往更大、更繁华、人与人的关系也更加复杂的城池。 他一路向东，途经数个城镇村庄，有时步行，有时搭乘顺路的马车。 他见过为了田产对簿公堂的兄弟，也见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经历过黑店谋财害命的凶险，也感受过陌生路人一碗水一碗饭的善意。 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学生，孜孜不倦地阅读着“人”这本大书，将所见所闻、所感所悟，与自身对自然之理的理解相互印证、融合。 他感觉到，自己那停滞不前的境界，虽然依旧没有突破的迹象，但根基却在以一种更加全面、更加浑厚的方式夯实着。 那层假物境的壁垒，似乎不再仅仅是阻碍，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身认知的不足，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他知道，当他对“人道”、“红尘”的理解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一切的积累都将厚积薄发，那扇大门自然会为他敞开。 而现在，他需要去往那个能将中州“人”之理体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地方之一。 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地平线，那里，是中州闻名遐迩的城池之一，汇聚了无数野心、梦想、阴谋与传奇的——天元城。 ...... 离开枫晚镇，叶玄一路东行。他不再仅仅依靠双腿，时而会花费些许灵石，搭乘往来城镇间的、由驯服妖兽拉动的车辇。 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听着同车旅客高谈阔论或低声私语，本身也是一种对“人”的观察。 他见过精明的商贾如何在一杯茶的功夫里敲定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言语间真真假假，情绪收放自如； 他遇到过结伴游历的宗门弟子，意气风发，讨论着中州各地的天才与秘境，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 他也曾与沉默寡言的猎户同行，对方身上带着血腥与山林的气息，话语不多，却对沿途的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每一次相遇，每一次交谈，甚至每一次沉默的共处，都让叶玄对“人”的多样性、复杂性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他尝试去理解每一个个体行为背后的动机、情绪、以及其所处环境施加的影响。 月余之后，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巨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并非简单的城墙，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如同山脉般的雄伟建筑群！ 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色岗岩砌成，其上符文隐现，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与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城墙之上，旌旗招展，巡逻的卫兵甲胄鲜明，气息精悍。 无数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驾驭着法器或飞行妖兽的修士，在规定的入口处落下，接受检查后入城。 也有庞大的商队，拉着堆积如山的货物，在专门的车马通道排起长龙。人声、兽吼声、法器破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活力的洪流。 城门口上方，以古老的篆文书刻着两个龙飞凤舞、蕴含道韵的大字——天元！ 仅仅是靠近，叶玄就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由无数生灵气息、灵力波动、文明痕迹汇聚而成的“势”！ 这并非单纯的威压，而是一种混乱中自有秩序，喧嚣中蕴含规则的奇特场域。仿佛整座城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生命体。 “这就是天元城......”叶玄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与这里相比，之前的流云城，简直如同村落一般。 他收敛心神，随着人流走向城门。缴纳了入城费后，他踏入了这座闻名中州的雄城。 城内景象，更是让叶玄眼界大开。 街道宽阔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地面铺设着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两侧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各异。 有古色古香的木质阁楼，有镶嵌着琉璃瓦、闪耀着阵法光辉的华丽殿宇，也有充满异域风情的奇特建筑。 店铺招牌琳琅满目，售卖的东西从最低级的凝气散，到闪烁着宝光的灵器、符箓，再到各种珍稀的妖兽材料、千年灵药，甚至一些叶玄都未曾见过的奇异矿石、古籍残卷，应有尽有。 行人摩肩接踵，除了数量庞大的低阶修士和凡人，真一境的气息也时有感应，甚至偶尔能察觉到几股晦涩深沉、远超真一境的强大意念一闪而逝。 法相境在这里似乎只是中坚力量，真一境才算得上高手，问道境大能或许才是这座城池真正的主宰者之一。 各种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凌霄剑阁的‘剑子’洛无痕三日前一剑败退了焚炎谷的真传首席！” “......八大家族之一的欧阳家，似乎正在暗中收购大量的‘星辰砂’，不知有何图谋......” “......城东‘万宝楼’三日后有一场大型拍卖会，据说压轴的是一卷地阶上品的身法秘籍！” “......七煞教的杂碎最近在城外活动频繁，已经有好几支小商队遭了毒手，天道院的人正在追查......” 叶玄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上，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分析着这些海量信息。 他不仅仅是在收集情报，更是在感受这座城池的“呼吸”与“脉搏”。 他看到了权力与地位的彰显——世家子弟前呼后拥，乘坐华贵车辇招摇过市； 他看到了财富与欲望的流动——拍卖行前人头攒动，为了一件宝物一掷千金； 他看到了秩序与规则的运行——身穿统一制服的城卫军巡逻不息，维持着基本的安定； 他也看到了阴影与罪恶的滋生——在某些偏僻巷弄，依旧有贪婪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