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釜底抽薪，毒士断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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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窑，主窑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硫磺味，地上的“地龙”如同一只被拔掉了毒牙的蝎子，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他的下颚被卸，四肢筋骨尽断，天蝎阁引以为傲的酷刑，在眼前这位紫眸王爷的手段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的玩闹。 墨九渊的脚踩在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如同一座山，让他无法呼吸。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本王没有太多耐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地龙的耳中如同惊雷，“你的骨头，一共有二百零六块。本王可以一块一块地帮你捏碎，再用最好的金疮药帮你接上，让你清醒地感受每一次碎裂，每一次愈合。你猜，你能撑到第几块” 地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杀人无数，自诩心硬如铁，但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魔鬼。 墨九渊见他眼中最后的防线已经崩溃，这才稍稍松开脚，示意一旁的暗卫将他的下巴接了回去。 “咳……咳咳！”地龙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混杂着鲜血的唾沫从他口中涌出。他看着眼前的墨九渊，再也没有了半分反抗的念头。 “我说……我全都说！”他嘶哑地喊道，“这批火药，是……是‘先生’让我们准备的。计划是在三日后的冬至祭典上，混入送往皇家陵园的祭祀用品中。负责接应和运送的，是内务府副总管，刘成！” 墨九渊的眼神微微一动。 刘成！ 这个名字，与羽儿那边从废太子口中撬出来的名字，完全对上了！ 两条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汇合，形成了一条指向林如海的、再无差错的铁证！ “如果计划失败，还有什么后手”墨九渊追问道。 “有……有后手……”地龙不敢有丝毫隐瞒，“先生心思缜密，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他说，如果火药计划暴露，我们就立刻启动‘惊蛰’。在祭典当日，会有一队伪装成仪仗队的杀手，在皇帝陛下途经朱雀大街时，发动雷霆刺杀！就算杀不了皇帝，也要在京城中心制造最大的混乱！” “‘惊蛰’计划的联络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地龙痛苦地摇头，“天蝎阁的规矩，单线联系，横向之间绝无交集。我只负责火药，‘惊蛰’计划由另一位‘地’字级的同僚负责，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墨九渊看着他恐惧的双眼，知道他没有说谎。 他得到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 “王爷饶命！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求王爷饶我一命！”地龙拼命地磕头求饶。 墨九渊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本王，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话音未落，他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 地龙的求饶声戛然而止，眼中最后的神采彻底消散。 “处理干净，一颗火药都不能少。”墨九渊收回匕首，转身向窑外走去，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窑洞中回荡，“另外，派人回府，将‘刘成’和‘惊蛰’计划告知王妃。” “是！”数道黑影齐声应道，随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搬运火药，将这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杀局，消弭于无形。 …… 子时，鬼王府，书房。 凤千羽听完了赤炎和刚返回的暗卫的汇报，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刘成，内务府副总管。” “惊蛰计划，朱雀大街，刺杀圣驾。” 所有的碎片都已凑齐，林如海那张隐藏在幕后的狰狞面孔，已经清晰无比。 “王妃，现在人证物证皆在，我们是否可以立刻捉拿刘成，逼他指证林如海”赤炎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行。”凤千羽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现在捉拿刘成，林如海那只老狐狸只会立刻断尾求生，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刘成身上。一个内务府副总管，分量还不足以撼动当朝帝师。”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惊蛰’计划发动吧”青鸾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当然不。”凤千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不是想玩吗那我们就陪他玩大一点。他想让刘成做他的棋子，那我就让这颗棋子，反过来将他一军！” 她看向赤炎，下达了指令：“你现在，立刻去办一件事。想办法‘不经意’地让刘成知道，黑山窑的据点已经被我们端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只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正在全城搜捕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头目。” 赤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王妃是想……让他自乱阵脚” “没错。”凤千羽点头，“刘成是林如海的死忠，但他首先是个人。当他得知据点被端，同伙在逃，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去向林如海求援、请示下一步的动作。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她转向青鸾：“启动‘天眼’，给我死死盯住刘成的府邸和太傅府！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他们之间传递的每一个字，见的每一个人！” “是！”赤炎和青鸾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丑时，夜最深沉的时刻。 太傅府，一间僻静的侧门悄然打开，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用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影，如同惊弓之鸟般闪了进来，正是内务府副总管刘成。 书房密室内，林如海依旧是一身素袍，正对着一局残棋凝神。 “先生！”刘成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出事了！黑山窑……黑山窑被鬼王府的人给端了！” 他将从赤炎故意放出的线报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 “地龙在逃，鬼王府正在全城搜捕……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一旦地龙被抓，我们……我们就全完了！”刘成面无人色，汗如雨下。 出乎他的意料，林如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吃掉了代表“鬼王”的一大片黑子。 “慌什么。”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冷。 “墨九渊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已经入局，这盘棋，才更有意思。” “先生，这……这都火烧眉毛了啊！”刘成快要急哭了。 “火”林如海冷笑一声，“火还不够大。”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刘成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用一种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刘成，你跟了老夫多少年了” “回先生，整整二十年了。”刘成受宠若惊，连忙答道。 “二十年了……”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叹了口气，“你是个忠心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到了你为老夫，为我们共同的大业，尽最后一份忠心的时候了。” 刘成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请先生……吩咐。” 林如海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凑到刘成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天亮之后，你去金吾卫大营，主动投案自首。” “什么！”刘成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你听我说完。”林如海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去自首，就说，你无意中发现了黑山窑的火药。但你不敢上报，因为你查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四皇子墨景然！” 刘成的瞳孔骤然放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诉他们，四皇子嫉妒鬼王手握重权，意图用火药栽赃嫁祸，引发皇室争斗，他好渔翁得利。而你，是一个发现了惊天阴谋，不忍国家动荡，冒死前来揭发的忠臣！” “你……就是我们计划中的，那个‘地龙’！” 林如海的声音冰冷而无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刘成的心上。 “先生……这……这是要牺牲我”刘成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不。”林如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这是断腕求生，是釜底抽薪！只要你把水搅浑，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皇子内斗上去，老夫就能安然无恙，我们的‘惊蛰’计划，就能顺利进行！” “你放心，你的家人，老夫会照顾好。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新王朝的，第一功臣！”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刘成，最后落下了一记重锤。 “去吧，为了我们的天下。” 刘成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他是一枚棋子，现在，到了他被弃掉的时候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如海缓缓坐回棋盘前，看着那盘被吃掉的黑子，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墨九渊，凤千羽，你们以为你们赢了一步 不，你们只是踏入了老夫为你们准备的，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