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洪流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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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不辞！” 炎镇山的誓言，在观星台的寒风中消散。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撕开炎州城的夜幕，照射在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夜血洗与狂欢的城市时，所有人都明白，一个崭新的，却也充满了未知的时代，开始了。 炎镇山没有休息。 他甚至没有换下那身沾染了血污与尘土的铠甲。 天一亮，他就从观星台走下，带着那份刀锋般的冰冷，召集了所有被天罚军暂时收编的降将、以及城中各部的残余官吏。 总督府的大殿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数百名官吏将领，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大殿主座上，那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一夜之间，炎镇山用最残酷的手段，清洗了全城的贵族。 在他们眼中，这个昔日的护国大将军，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为新主子效命的屠夫。 炎镇山没有理会他们恐惧的目光。 他只是将凤千羽那几道诏令，化作了更加具体、更加冷酷的行政命令，一条条地，砸向了下方的人群。 “即刻起，成立‘度支部’，由原户部主事张谦负责，全权掌管炎州城乃至全省的田亩清丈与分配事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第一批‘东陵田契’，发到城郊第一批农户的手中！” “成立‘考功司’，由原吏部侍郎刘升负责，在总督府前广场设立考场！张贴布告，广纳贤才！考核内容，不论文采，不问出身，只问实务！农、工、商、兵、法，但凡有一技之长，能为我东陵所用者，皆可破格录用！” “成立‘督法部’，由我亲领！所有天罚军战士与城防营士兵，混编为督法队，巡视全城！凡在新法颁布之后，仍敢欺行霸市、囤积居奇、阻挠分田者，无需审判，当场格杀！”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决，不留任何情面。 被点到名字的张谦和刘升，都是寒门出身，有些才干却一直被打压的旧官吏。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天大的馅饼，会突然砸在自己头上。 两人先是愣住，随即便是狂喜，重重地叩首领命。 “臣……遵命！” 而大殿上的其他人，则听得心惊胆战。 尤其是最后一条，督法部，总督亲领，无需审判，当场格杀！ 这是何等恐怖的权力，何等血腥的手段！ 他们终于明白，炎镇山不是疯了。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要用最铁血的腕力，去执行那位女帝的意志，将一切敢于阻挡新时代洪流的顽石，都碾得粉碎！ 当天，整个炎州城，就如同一台被瞬间激活的，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城郊。 无数世代为农的佃户，被召集到了田垄边。 他们看着那些昔日属于王家、李家的良田，眼中充满了渴望，却又不敢靠近。 直到，一名新上任的度支部小吏，在几名手持利刃的督法队士兵的护卫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 “张三狗！” 小吏展开一份崭新的名册，高声喊道。 一个衣衫褴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农，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惶恐。 “小……小人在。” - “经度支部核实，你家三代为王氏佃农，家中六口人，现分给你上等水田八亩！” 小吏将一份崭新的，烙印着“东陵”二字的赤红色田契，递到了他的面前。 “按印，它就是你的了。” 老农看着那份田契，整个人都傻了。 他伸出那双满是老茧和泥垢的手，想去接，又不敢接，激动得浑身发抖。 - “俺……俺不识字……官老爷，这……这是真的吗” - “废什么话！让你按就按！”旁边一名督法队士兵不耐烦地喝道。 小吏却摆了摆手，耐心地解释道：“老乡，这是女帝陛下的恩赐，千真万确。按了手印，这八亩地，就永远是你们张家的了。以后好好种地，给朝廷纳粮，没人再敢抢走你们的土地。” 听到这句话，老农再也忍不住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对着小吏，而是朝着炎州城的方向，朝着天空，拼命地磕头，哭得老泪纵横。 “女帝陛下……活菩萨啊！！” 他身后，成百上千的农户，看着这一幕，眼中爆发出无比炙热的光芒，随即，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欢呼声，哭喊声，响彻云霄。 而在总督府前的广场上，更是人山人海。 “考功司”的考场前，排起了几条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 队伍里，有满腹经纶却穷困潦倒的白发书生，有身怀绝技却只能在码头扛包的武人，有精于算计却被东家随意打骂的年轻账房……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天差地别。 但在今天，他们都拥有了一个同样的机会。 一个叫王二的青年，原本是个铁匠，因为爱好多钻研，改进了锻造工艺，却被原来的东家视为异端，赶了出来。 此刻，他正紧张地站在一名考官面前，阐述着自己关于流水线锻造兵器的想法。 那名考官，越听眼睛越亮。 “你……你说的这些，可有实证” “有！大人，只要给小人一个铁匠铺，一百个学徒，小人有信心，让新军兵器的产出，翻上十倍！” “好！好一个翻上十倍！” 考官一拍桌子，直接拿出一块令牌。 “我以考功司主官之名，当场任命你为‘军工所’七品主事！准你自选城中铁匠铺，自招学徒！钱粮物资，总督府全权拨付！” 王二接过令牌，整个人都懵了。 他一个臭打铁的，这就……当官了 周围，传来一片羡慕和震惊的议论声。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分田，考核，招工，练兵…… 在新法令和铁腕手段的双重推动下，整个炎省，像一头苏醒的巨兽，爆发出惊人的活力。 那些被埋没在底层的人才，被一一发掘。 那些被世家垄断的资源，被重新分配。 旧的秩序，在哀嚎中被彻底埋葬。 新的秩序，则在无数人的欢呼与热泪中，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天枢城内。 凤千羽看着光幕上，那片代表炎省的地图，正在被无数个代表着新生与希望的绿色光点，迅速覆盖。 她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陛下。” 孟阔的声音，充满了由衷的敬畏。 “我们……我们正在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凤千羽的目光，从炎省的地图上移开，投向了更远方，那一片片依旧处于灰色与红色之中的，广袤疆域。 “不。” 她轻轻摇头。 “我们不是在见证。” “我们是在，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