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猎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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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刀，你这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李默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却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猴子、钱虎，甚至那几个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川军士兵，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老刀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以及那道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的、蜈蚣般狰狞的伤疤。 这道疤，是老刀的标志，也是他身为老兵的勋章。 被李默这么突兀地一问，老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憨厚地笑了起来，那一口大黄牙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醒目。 “默爷，你问这个干啥”他嘿嘿一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光荣的往事，眼中甚至泛起了一丝自豪的光，“这是当年在喜峰口，跟小鬼子拼大刀的时候留下的。那狗日的鬼子军官，刀快得很，差点就把我脑袋劈成两半了！不过他也没讨到好，老子反手一刀，直接把他脖子给抹了！” “好！”旁边一个川军士兵忍不住喝彩，“咱们川军，就没有孬种！” 钱虎和猴子等人也露出了敬佩的神色。拼大刀，那是真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能从那种肉搏战里活下来的，都是英雄。 老刀的故事，合情合理，充满了血性，完美地符合了他的人设。 可这番话落进李默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刀，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真诚”的光芒。 他没有去看怀里的照片。 不用看。 那张照片上，搭在坂田信哲肩膀上的，同样是这张脸，同样是这道疤，同样是这口黄牙。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点血性，只有献媚和讨好。 一个能和鬼子特殊部队少佐亲密合影的内鬼，会跟鬼子拼大刀 李默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了，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叛徒，而是一个演技精湛、心思缜密，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魔鬼！ 他甚至能想象，老刀在说出这段“光荣历史”时，内心是何等的得意和嘲讽。 “好样的。” 李默点了点头，嘴角甚至还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 “是条汉子。” 他这句平淡的夸奖，让老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嘿嘿，默爷过奖了！” 钱虎和猴子都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太诡异了，他们还以为李默发现了什么。现在看来，只是随口一问。 只有李默自己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战争，对他而言分成了两个战场。 一个在外面，是即将到来的生化屠杀。 另一个，就在这间地下室里，就在他身边，是一场无声的、更加凶险的心理战。 “叮铃铃——！” 就在这时，那台刚刚沉寂下去的电话，再次发疯似的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撕裂了地下室里诡异的平静。 李默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话筒。 “李默！”话筒里传来王振山急促的声音，背景里是嘈杂的人声和电报声，“师长！陈将军要亲自给你下令！”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下一秒，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是李默吗” “报告师长！我是李默！” “好小子！”陈师长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后怕，“你的情报，我已经用最高权限上报统帅部！现在，整个南京城都因为你这份东西炸了锅！” 李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专家组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我刚接到命令，淞沪战场所有通讯线路，都侦测到了日军一种新型的加密信号，和你的那台通讯器频率完全吻合！你的判断是对的，他们真的要动手了！” 李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默，我现在问你，你怕死吗” “报告师长，怕！但我更怕穿着这身军装，眼睁睁看着同胞死在面前！” “好！”陈师长似乎是被李默这句直白的话给逗笑了，但笑声里更多的是欣赏，“我喜欢说实话的兵！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你敢不敢接！” “请师长下令！” “我命令，以你和你的小队为核心，立刻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陈师长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代号，‘幽灵刀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在拂晓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日军的生化武器基地！需要什么，你现在就说！要人给人，要枪给枪！整个师，都给你当后盾！” “幽灵刀锋”！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钱虎和猴子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他们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但李默脸上那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让他们明白，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李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报告师长！我需要授权！” “说！” “我需要钱虎警卫连残部的指挥权！他们是精锐，是我信得过的弟兄！” “准了！” “我需要川军老刀和他手下弟兄的指挥权！他们熟悉这片废墟的地形，是最好的向导！” 这句话一出口，钱虎和猴子都愣住了。 而站在不远处的老刀，眼中则爆发出了一阵狂喜和得意的光芒！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到了李默的信任，竟然被直接点名！ 电话那头的陈师长也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要求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多问。 “准了！从现在起，钟楼周边所有武装人员，全部归你指挥！” “我需要装备！”李默继续说道，“我需要师部兵工厂里最好的德制毛瑟98k狙击步枪，配8倍瞄准镜！我需要最精良的特种弹药，穿甲弹、爆破弹，有多少要多少！我还需要炸药，大量的烈性炸药！” “给你！”陈师长没有丝毫犹豫，“半小时内，会有一支敢死队，把你要的东西，送到你指定的位置！记住，你只有两个半小时！任务若是失败，你不用回来了，我也没脸再见江东父老！”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默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面对着地下室里，那一双双或震惊、或疑惑、或敬畏的眼睛。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老刀的脸上。 “所有人，听我命令！” 李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陈师长赋予他的，‘幽灵刀锋’指挥官的威严！ “钱虎！” “到！”钱虎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 “你的警卫连，正式并入‘幽灵刀锋’，作为突击组！” “是！”钱虎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老刀！” “到！默爷！”老刀一脸兴奋地应道。 “你和你的弟兄，并入‘幽灵刀锋’，作为向导和渗透组！”李默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杀个回马枪！再次潜入鬼子的基地，把那些害人的玩意儿，全都给我炸上天！” “干他娘的！”老刀兴奋地一挥拳头，“默爷你放心，那鬼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摸进去！” 李默看着他那副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老刀此刻想的，恐怕不是如何带他们进去，而是如何带他们，走进一个必死的陷阱。 这正是李默想要的。 他要的，就是让这个魔鬼，亲手为他引路。 “猴子，铁牛，二鼠，赵大壮！你们几个，作为我的直属火力支援组！” “是！”几人轰然应诺。 “我们的任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李默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当一次死神，在天亮之前，把鬼子想加在我们同胞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他们！” “现在，所有人，检查武器，分配弹药！半小时后，我们出发！” 命令下达，整个地下室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劫后余生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参与一场惊天豪赌的、混杂着兴奋与决绝的狂热！ 没有人质疑李默的决定有多疯狂，这个刚刚带领他们从地狱里杀出来的男人，已经用神一样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他们只知道，跟着默爷，有肉吃，有鬼子杀！ 就在众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李默走到老刀身边，将那支自己用了许久的日制九七式狙击枪，递到了他的手里。 老刀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默爷，这使不得！这可是你的宝贝疙瘩！” “没什么使不得的。”李默的语气很平淡，“很快，我就有新家伙了。这把枪，你先用着，你枪法不错，别浪费了。” 他拍了拍老刀的肩膀，那只手，正好落在了老刀扛枪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老刀，渗透组的任务最重，也最危险，全靠你了。” 那声音，充满了信任和倚重。 老刀被这番话和举动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重重地点头，声音都有些哽咽：“默爷你放心！我老刀这条命，从今天起就是你的！我一定把弟兄们，安安全全地带进去！” “好。” 李默收回手，转身走向角落的阴影里。 没有人看到，在他转过身的瞬间，他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安安全全地带进去 对。 你确实会把我们带进去。 但这一次，是谁的坟墓，可就说不定了。 他看着墙角的沙漏，细沙正在无情地流逝。 距离拂晓，越来越近了。 这场由他亲自导演，以整个上海为赌注的猎杀游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