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命编织与逆光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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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轻飘飘的化验报告单，此刻却重逾千钧，几乎要将林晚照的指骨压碎。【基因崩溃症】、【多器官功能性衰竭前兆】、【预后极差】……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所以……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他背负的沉重那清冷疏离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如此残酷的、正在走向终点的倒计时那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为她对抗顾言，甚至在她修炼时强行分出本源能量……都是在燃烧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恐慌、心痛、无边无际的悔恨（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还要依赖他的保护）如同冰与火的浪潮，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张报告单为何会精准地出现在她家门口——这无疑是顾言的手笔，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将血淋淋的真相剖开给她看。 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驱使着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朝着沈倦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她甚至忘了敲门，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那股微弱的“命运共联”的感应，直接冲到了他家门口那扇熟悉的、紧闭的房门前。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敲门，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快要失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门，却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 沈倦站在门内。 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身形比之前更加清瘦单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上几乎没有血色。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仿佛一棵即使被风雪侵蚀至根部，也依旧不肯弯折的孤松。看到门外气喘吁吁、满脸泪痕、眼神破碎的她，他似乎并不意外，那双墨玉般的眼眸里，只是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类似于叹息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紧攥在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报告单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平静地移开，侧身让出了通道。 “进来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却奇异地维持着一贯的镇定。 林晚照几乎是踉跄着跨进门内。狭小的客厅整洁却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药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彻底决堤。林晚照抬起头，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随时会化作星光消散的少年，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为……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张纸……是真的吗！” 沈倦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阳光试图穿透云层，却只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黯淡的光晕。他的背影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孤寂。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结局，并不会改变。” 这近乎默认的回答，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晚照的理智。她冲上前，从身后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流逝的生命力。 “不会改变的！一定有办法的！”她激动地嘶喊着，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袖，“系统！对，系统一定有办法！还有顾言！他那么想要研究你，他手里一定有……” “林晚照。”沈倦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不要试图与他做任何交易。那只会让你也坠入深渊。” 他的指尖抬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那触感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的时间，或许不多。”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深邃无波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她仓惶无助的样子，也映出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决绝，“但在那之前，我会确保你……安全。” 确保你安全。 这五个字，像是最沉重的誓言，狠狠砸在林晚照的心上。都到了这种时候，他想的，依然是她！ 一种混合着极致心痛、不甘和汹涌爱意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发！她不要再做那个只能被保护的人！她不要再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燃烧殆尽！ “我不要你确保我安全！”她猛地摇头，泪水飞溅，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眼神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我要你活着！沈倦！你听见没有！我要你活下去！”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神秘的系统上。她疯狂地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几乎是在泣血哀求：“系统！救他！无论什么代价！积分！生命力！ whatever you want! 救他！”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 【关联目标‘沈倦’所患病症为现实维度规则性基因崩坏，伴随高维能量侵蚀后遗症。系统当前权限及资源无法进行根治。】 【基于‘命运共联’状态及宿主强烈意愿，启动紧急辅助方案：生成特殊任务——‘生命编织’。】 【特殊任务：‘生命编织’（奇迹级）。】 【任务要求：以宿主自身生命能量为引，结合‘能量编织’技巧，尝试为关联目标编织临时性‘生命护符’，暂缓其生命流逝速度。】 【警告：此操作将永久性损耗宿主本源生命力，具体损耗程度未知，且成功率低于10%。失败可能导致双方生命力同时加速衰竭！】 【是否接受任务】 永久损耗本源生命力！成功率低于10%！失败则双输！ 这几乎是一个送死的任务！ 林晚照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但当她抬起头，看到沈倦那双平静得近乎空洞的眼眸，看到他苍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感受到他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机时，所有的犹豫都在瞬间被碾碎！ “接受！”她在心中咆哮，没有丝毫迟疑！ 【任务已接受。开始引导‘生命编织’……】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晦涩的信息流，强行涌入林晚照的意识！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最深处，某种与生俱来的、代表着生命本源的东西，被强行抽离出一缕，伴随着她所有的精神力，开始按照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运转、编织！ 这一次，不再是凝聚攻击性的荆棘，而是试图编织承载生机的“护符”！过程比之前痛苦何止百倍！那是在直接抽取她的“寿命”！剧痛不再是作用于精神，而是源于生命本身的哀鸣！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林晚照！”沈倦终于脸色骤变，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打断她这疯狂的自毁行为，“停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逝！她在为他续命！用她自己的命！ “不……要……”林晚照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涣散，却带着不容撼动的固执。她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所有对他的不舍与守护的誓言，都倾注到了这绝望的编织之中！ 在她意念的疯狂驱动下，在她那不计代价的生命能量灌注下，一点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呈现出温暖乳白色的光芒，终于在她掌心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成形……那光芒极其黯淡，结构也远不如“荆棘之冠”稳定，仿佛只是一个拙劣的、脆弱的仿制品。 但就在这乳白色光芒成型的瞬间，沈倦浑身剧震！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林晚照鲜明生命印记的暖流，如同甘泉般注入了那他早已千疮百孔、冰冷枯竭的生命本源深处！那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侵蚀他的基因崩坏进程，竟然真的……被这股外来的、带着决绝意志的生命力量，强行阻滞了极其微小的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那“护符”的光芒在成型后便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但这微不足道的变化，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早已认命的绝望！ 她……真的做到了！以凡人之躯，以燃烧自身生命为代价，撼动了规则的崩坏！ 林晚照在“护符”成型的瞬间，便彻底脱力，眼前一黑，向前软倒。 沈倦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将她冰冷、轻得如同羽毛般的身体紧紧接住，拥入怀中。她额头上布满冰凉的冷汗，呼吸微弱，脸色灰白得吓人，仿佛生命力被抽空。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少女，感受着胸膛那因为那微弱“护符”而带来的、久违的、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坚固了亿万年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酸涩滚烫的情感，冲垮了所有的理智与疏离。他收紧了手臂，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汗湿的颈窝，身体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 “……笨蛋。”他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浓重到化不开的情绪。 林晚照在他怀中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模糊的视线里，是他近在咫尺的、苍白的下颌，和他微微颤动的眼睫。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你……你……活着……就好……”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气若游丝地说完，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沈倦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拥抱一场注定悲壮却无法放手的美梦。窗外，云层终于散开，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玻璃，恰好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少女灰败的脸色和少年眼角那悄然滑落的、冰凉的湿意，都映照得清晰无比。 他抬起头，望向那缕阳光，眼中不再是认命的死寂，而是重新燃起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如同淬火的寒铁。 顾言想用真相击垮他们想用绝症逼她就范 他偏不！ 既然她用生命为他抢来了一线微光，那么，纵使前路是万丈深渊，是永恒的寂灭，他也要握着她的手，逆着这该死的命运之光，走下去！ 就在这决绝的誓言于沈倦心中升腾而起时，林晚照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幽然亮起。一条新的匿名信息，悄无声息地抵达： “令人感动的生命奉献。‘催化剂’效果显着。那么，接下来……该测试‘抗药性’了。” 信息的下面，是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上，是林晚照的母亲，正提着一个菜篮子，站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门口，对着镜头方向，露出了一个毫无察觉的、温和的笑容。 顾言的獠牙，再次精准地，瞄向了了她最柔软的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