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事了拂衣去
金克斯的含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杨监生闷哼一声,眼皮动了几下,艰难睁眼。 天上阳光刺目,他想抬手挡一挡,却发现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只好又闭上。 时间紧迫,郭妡没空搭理他的娇弱,垂眼问道:“杨监生,可知道自己在哪儿” 杨监生脑子还晕乎着,听见女子问话,费力的想了想,“……哪儿……郡公府” 郭妡笑一声,“对一半,这是郡公府后院,江川郡公世子、川州刺史裴玄止妻妾的住所,你胆子不小嘛。” 脑子再晕,这几个字也不会听不懂,杨监生浑身一僵。 顶着阳光睁眼,往声源一转,只见一袭及地的锦缎披风,实在没力气再往上看。 后脑勺疼得紧,越疼脑子就越清醒。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刺史府几个属官一道饮酒,醉酒后,似有人在他耳边吹风,说他心心念念的小莲蕊进了世子后院就被冷落,日日独守空闺、以泪洗面,听说还害了相思病,日渐消瘦。 末了笑话他,三年恩客,什么也不是。 他不知怎的鬼迷心窍,借口如厕,翻墙进了一个大院子,按着小莲蕊…… 杨监生手肘撑地,想爬起来,却实在提不起力气,只能反驳,“我没……” 脑后的伤,让他说不清楚没什么。 郭妡也没空等他讲明白,冷哼道:“不管你是自己进来的,还是受谁指使进来的,你若想活就记着,你在池边小解,失足落水。” 杨监生一愣,忽然不使劲儿了,放任自己躺平,听这女子继续说。 “你在长安国子监待了几年,想必听说过郡公府的名号,我劝你别有其他心思,轻薄了裴世子的女人,你姐夫也保不住你。” 他没有反应,这女子又用脚尖踢了他一下。 杨监生死猪似的动了动,费力开口:“多谢……” 郭妡挑眉,这可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这种色欲熏心的,需要努力威逼利诱一番。 谁想到人家这么配合,简直让她无用武之地。 这样也好,本就是走钢索,没时间再多说,她已经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 郭妡站远一点,和杨监生保持距离避嫌。 先来的是周云芝,此处离东跨院第三进比较近,她肯定来的比裴玄止早,见了地上的杨监生,她慌忙遮住眼。 “这……这怎么还没穿上裤子!” 郭妡转过身,“周姐姐这话说的,总不能我和我跟前的婢子给他穿吧,我能守在此地已经是惹了一身骚了。” 这话怎么都在理,周云芝没法反驳,也侧着身子不看杨监生,叫几个婆子去催前院护院,又问:“你们如何发现他的” 郭妡道:“我跟前两个婢子去送碗碟,路过此处见他飘在池中,便叫了人。” 周云芝道:“听报信的婆子说,郭妹妹几乎与她们同时抵达,羡秋院离此甚远,郭妹妹如何来得这样快” “呵,周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郭妡眼神锐利,直视周云芝。 “难不成周姐姐想说这人是我推下去的周姐姐莫不是发了失心疯我一整日都在后院待着,哪有机会见外人分明是你管理不当导致险些出了人命,却想推到我身上来” 今天,周云芝已经焦头烂额,本就心气不顺,被郭妡一通抢白,也是抓着疑点半不怂,语气不佳的重复问道:“你只管说,为何来得这样快!” 她话落,裴玄止带着六名护院从门后过来,一袭朱红锦袍,头戴嵌白玉的金冠,寒沁沁的眼扫视几人,最后定格在郭妡身上。 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郭妡却无惧,回视他粲然一笑,往他那边走几步,“世子今日好生俊俏啊!” 裴玄止怔了下,神色微松,眼里寒芒也收敛了些许,轻咳一声背起手,站得玉树临风,却依旧看着郭妡,等她回答。 郭妡知道躲不过,于是噘嘴道:“我不过是随便走走消食,毕竟好久没吃朱记的饭菜,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些,撑着了。顺便想瞧瞧东跨院的热闹,谁知碰上这事儿。周姐姐可真是疑心多,早知我就不管了,淹死这人得了。” 说完,她抓上裴玄止的袖子,轻摇了下,“世子,莫非你也怀疑妾” 裴玄止曲指敲了下她前额,只要她说的不算过于离谱,他都愿意相信,倒不是被女人迷了心智,或者对她充分信任。 而是,今日这场大宴,她若要故意坏事,大可不必动用自己的关系,弄来这么多物资,使大宴如此风光。 裴玄止抽出袖子,“外人跟前,莫要拉拉扯扯。如今我来了,你回自己房里去。” 郭妡不情不愿松开,“妾不走,万一妾走了,周姐姐将这些事全往妾身上栽赃可怎么办妾在内院里待着,又不像周姐姐,一整日到处跑。她在哪儿弄些记号啊,证人啊什么的,妾可是要百口莫辩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云芝气极了,指着郭妡怒斥。 再叫郭氏说下去,她都成满肚子的坏水的大恶人了。 这郭氏心眼当真小的过分,不过几顿饭的事,竟然记恨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给她上眼药,讨厌至极! 两人争论时,护院已经将杨监生的裤子提上,又将他抬起放到草地上。 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今日已经看诊好几人,此刻正累得大喘气。 诊完脉,在杨监生身上摸了个遍,最后摸到他的后脑勺,疼得他直抽冷气,便说:“头撞到尖锐物破了皮,倒未见其他显着外伤。这位郎君,你记不记得落水前的事” 杨监生费力睁眼,“池边……如厕,脚滑……” 声音低得,府医趴下才听见,似害怕众人听不清楚,府医重复且自由发挥道:“哦,你在池边如厕,脚滑掉进水里可府上有茅房,你去池边作甚你也与那李贡士有仇” 杨监生脑袋胀疼,眼一闭,不想回答。 承认自己随地大小便已经很有辱斯文,再满足他们关于茅房的臆测,简直不能忍受。 干脆就做个哑巴。 而裴玄止派出在四周探查的人也回来了,附耳说在某处发现痕迹,想来就是现场。 一切都对得上,裴玄止不再怀疑,那边还有许多宾客在,多纠缠就要怠慢那些人,他朝长寿吩咐。 “替杨监生包扎好脑袋,抬去客舍歇着,派人守上两个时辰,如无其他症状,安排车马送他回去。” 完了便对郭妡说:“做得不错,回房歇着去。” “多谢世子夸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这都是妾该做的。”郭妡微微福身,瞥一眼周云芝,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带着自己的人迅速撤了。 藏在茂密草木后头的绮绣院的人,跟着狠狠松了口气。 回了自己院子,郭妡解下披风,香菱忙接住挂到内室去。 荷盈跟在她身后,端了杯茶水给她压压惊。 郭妡倒还好,杨监生表现出识时务的模样时,她的心就已经落回去。 但这事儿也有疑点,一般来说,色胆包天的登徒子都没那么容易被制服,也没那么容易清醒服软。 只可惜,杨监生此人,她着实不熟,并不能推算出这人的真实动机。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事和周云芝无关,否则周云芝不会揪着无关紧要的细节逼问。 所幸事情已经过去了,杨监生亲口承认意外,没有其他人知晓他去过绮绣院,后头基本就没有再翻出来说的可能。 至于代价,杨监生挨了一板凳又在水里泡了一阵,也算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而算计她的,她将计就计,让她们因担心失手杀人被吓得半死,也算小惩大诫。 唯独那几个婢子,依旧是不稳定因素。 这就显得从周云芝那儿抢到大权,迫在眉睫。 已经给周云芝挖了不少坑来证明她既无能力又无胸襟,加上今天乱成这样,此事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