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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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止只咧了下嘴，当着赵王的面打开锦盒一看。 里头两盒现成的膏子，底下压着一张方子。 他嘴角翘得更高，瞧一眼县主身后的郭妡，将锦盒给长寿。 “多谢赵王殿下，人都是会变的嘛，那女子待微臣一往情深，微臣自然要心疼她一些。” 这话酸得赵王牙一颤。 再瞧他这满心荡漾的样子，倒没注意他在郭妡身上一扫而过的目光，只不敢苟同地眯了下眼。 但赵王的时间多宝贵，总不至于为了裴玄止一个姬妾耽搁。 又拍了下裴玄止的胳膊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走，先送姑母回府，咱们兄弟再好好一叙。” 裴玄止不以为耻地笑了笑，在赵王身侧引路。 县主则自然而然地走到傅侧妃身边寒暄。 “侧妃一路舟车劳顿，可还适应” 傅侧妃生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以及一双生来忧郁的多情眼。 她与县主相互搀着，端庄的笑着。 “有劳县主关怀，妾父亲常年外放，妾自幼跟着父母辗转各地，早已习惯了，何况这回跟着大王出来，能回泽州探望父母，自是十分适应的。” 县主又说：“赵王与侧妃在寒舍歇脚，实在是郡公府莫大的殊荣，只盼侧妃不嫌弃寒舍简陋才好。” 傅侧妃道：“县主言重，郡公府百年簪缨世家，人杰地灵，县主又出身贵重，妾这回来江川，是跟着大王享福来了呢。” 几句恭维，县主也是高兴的，直说“侧妃谬赞”。 到了马车边，回头看了郭妡一眼，“夜深路远，去搀侧妃上车。” 郭妡蹲身应了，笑盈盈到傅侧妃另一侧。 傅侧妃身边的侍女自然就让开了，郭妡双手搀着傅侧妃的胳膊，给她借力。 傅侧妃则侧头看她，又看看县主。 县主莞尔一笑，不疾不徐介绍：“这是大郎的侧室郭氏，如今大郎鳏居在家，后院里也就郭氏还算机灵。这几日，就由郭氏在侧妃跟前伺候，望侧妃不要怪罪郡公府失礼才好。” 傅侧妃了然，“县主有心了，县主安排得如此周到，妾怎敢责怪。” 她又看向郭妡，微微颔首，“这几日就有劳郭娘子了。” 郭妡忙道：“不敢当，都是妾该做的。” 傅侧妃笑一笑，进了马车。 帘子放下后，郭妡陪着县主坐上来时的马车，跟在傅侧妃后头，吱吱呀呀往郡公府去。 路上，裴玄止向赵王讲了住宿安排，赵王想也没想选择住郡公府，裴玄止便让人告知了县主和郭妡。 马车一停，几人一路将赵王和傅侧妃迎到东跨院，先跟着赵王进了飞雪楼。 一众官员送到郡公府门口，自是不配进去作陪的。 就带着赵王的亲卫、属官等下去安排吃住。 飞雪楼里就赵王两口子及郡公府一家。 这等场合，周云芝这有名份的妾也要来见礼。 傅侧妃在长安见过周云芝两回，只是从前话不投机，没有深交。 今日与赵王一道来江川受礼，也没想与她多说，只颔首叫免。 倒是赵王的目光在裴玄止两名侧室脸上扫了几个来回。 美则美矣，但都不算惊世绝艳的美人。 他摇摇头，真是，自己在期待什么 宫中多少美人，个个弱柳扶风惹人疼惜。 哪像这俩，一个木讷怯懦，一个瞧着就是满身硬骨头，字面意义上的硬骨头，全然看不到一丝娇柔，且长得还不如那个木讷的白。 真是平平无奇。 赵王挪开目光，在心底暗自鄙夷了一下裴玄止的眼光。 就这，也值当千里迢迢求膏子 但他尊重裴玄止的选择，并不言语攻击裴玄止。 扭头对傅侧妃淡淡道：“夜深了，傅氏自去安置，不必管我。” 他素来说一不二，傅侧妃不纠结，蹲身行礼告退。 郭妡看一眼裴玄止，得他首肯，也跟着撤退，下去安排傅侧妃就寝的事。 实际在赵王打量她前，她就已几回掀起眼皮端详过赵王。 这人着实不愧是天家血脉，颇有一股目中无人的气质。 在码头上，上千官吏和府兵跪着，连他一句免礼都不配。 众人硬是等他过境，才自行爬起来。 而他到了郡公府，也端是不客气，跟个主人似的，大咧咧打量裴玄止的女人。 目前看来，除了皮囊不错，其他全与她想象里温文尔雅的天潢贵胄很有出入。 不过都不急，赵王既然挑这个时候来江川，那就代表他会参加庆功宴，在江川县至少会再待两日，脾性究竟如何，再观察观察。 至于能力这些，后头真和奇番土司开战，也能看出来。 好在，县主将她引荐给了傅侧妃，她有机会近距离打探情报。 到了兰希阁，傅侧妃身边自有侍女服侍，不必郭妡亲自动手。 郭妡只带着她的贴身侍女檀清，将整个阁子逛了一遍。 哪里是净室，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寝房，哪些用具放在哪儿，事无巨细交代。 临走，傅侧妃笑着道了谢。 安置妥当傅侧妃，已是子时五刻。 赵王那儿又要酒菜，厨房呈了一份过去。 没多久长寿就来报说世子醉了，周娘子原在月洞门处等着伺候，谁知世子不肯要她，直嚷着要郭娘子。 郭妡皱眉，裴玄止在营中酒量一直不错，这回怎么就露了怯 大半夜的，真是作孽！ 她人才躺下，叹口气，不得不爬起来。 系上披风，也来不及重新梳妆，带了两个人，跟着长寿去东跨院。 月洞门那边，裴玄止扒着一棵矮树，一手拂开周云芝，狼嚎似的叫：“妡儿！妡儿如何不来！” 郭妡还没近前，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 这两人喝的是蒸馏烈酒，难怪醉的这样快。 在周云芝颇为怨恨的目光里，她几步走向裴玄止，“妾在呢，郎君怎喝成这副模样” 裴玄止一听她的声音，也不嚎了，咧开嘴角抓住她的手。 “妡儿来了，为夫……高兴，来，为夫给你求的膏子，拿去用！将这手养的白白嫩嫩，往后……” 他眨眼，抓了把空气放在她手心，然后手心手背搓了一遍，再拉着郭妡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郭妡眼底划过一丝无语，飞快抽回手。 “郎君醉了，妾带郎君回去。” 说罢，朝长康长寿使个眼色，两人忙架住裴玄止。 裴玄止却不让，厉声嚎叫：“滚开！要妡儿！” 两人只得无奈地看郭妡，看得郭妡仰头叹口气。 为免他鬼哭狼嚎搅了赵王和傅侧妃休息，郭妡披风一解，撸起袖子就架上裴玄止。 这才听见裴玄止呵呵的笑声。 他高大的身子当真就倚靠在郭妡身上，若不是她打小田间地头的跑，又日日练那养生操，真就被他压垮了。 好不容易制服了裴玄止，几人没废话，飞快往后院去。 飞雪楼三楼栏杆边，赵王一双眼清醒的很。 遥遥看着底下一出闹剧，听着裴玄止鬼叫了半晌。 谁引得裴玄止求方子，也听出来了。 他瞥一眼月洞门边，那力大无穷的女子。 隔得远看不清，只是觉着褪下华服后，身姿倒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