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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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止虚握缰绳的双手,骤然抓紧,他自高头大马上垂眸。 冷然目光微颤,落在她伸长的手臂上,慢慢滑向指尖。 不记得多久没见了,但她一定没有好好用他求来的药膏,指尖看起来那般干燥。 她这一身胡服打扮,是他从未见过的殊色。 唯独她腰间的手臂好刺眼。 裴玄止深呼吸几口,鼓起勇气看向她的眼睛。 而她的目光早已在等待,当两道目光交汇时,裴玄止心神都在震荡着。 她似没有一刻忘记过他,眼底的情意那般浓烈炙热。 将他的心灼烧得隐隐作痛。 但下一瞬间,她被沈楷强行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她不爱那个男人! 她无力反抗! 这认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载她来的马车,已经载着她准备离去。 她趴在车窗,固执地要看他一眼,无声喊着“郎君”。 从心底升腾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快将裴玄止吞噬。 随后,那道帘子也被拉下来。 彻底看不见她之前,他看见沈楷朝他绽开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最后一丝光,瞧见她被沈楷按在腿上,呜咽承受那人的亲吻。 裴玄止眼底猩红浮现,他一勒缰绳,刚想打马追上去。 却被两个侍卫一把拉住,“世子,不可啊!” 如今已是阶下囚,怎能再触怒赵王! 虽然他们也难以忍受这一幕。 可他们到底还有理智。 裴玄止紧紧咬着牙,瞧着几十骑护送马车吱吱呀呀远去,扬起一路尘灰。 身后的油壁车里,县主撑着病体,用发抖的手打开油壁车的车窗,阴寒恨毒的目光透过一线天窗远眺着。 事实上,她一天里清醒的时候不多。 如果不是马上就回到长安,回到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她并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偏偏就在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她听到了那个祸害的声音。 她真恨,当初就该直接杀了这祸害! 县主将手搭在白杏手上,“叫……叫大郎来……” 白杏被她眼底的杀意吓到,即便县主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她也不敢违逆,立马下车去找裴玄止。 奈何裴玄止沉浸在悲苦情绪之中,根本不理她。 等他回神,县主又已陷入昏迷。 队伍进入南门,有内侍在大道上等着。 裴玄止接到了允许他在外行走的旨意,他接旨时,止不住的颤抖着。 是她吗,是她给自己挣来如此宝贵的机会么 她怎么这样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裴玄止抬手,将还没溢出的泪水狠狠擦掉。 他端正恭顺谢恩,收起这封至关重要的圣旨。 务本坊的宅子里,依旧是拆了门槛的长驱直入。 马车停下,沈楷一把将人抱下来。 边往正房去,边气得直打颤,“你骗我!你又骗我!” 郭妡揪住他胸前一片领子,硬着头皮反驳,“我没有,我往后真不见他。” “所以今日你就想碰他么!” 沈楷气得一脚踹开房门,“你把我当做什么你把我放在眼中么” 他转过中堂,后头是个抱厦,挖着一口两丈见方的池子,用白玉做墙,金砖铺地。 上回郭妡并未看过这屋子的格局,当下就惊住了。 就这愣怔的瞬间,被他撸下靴子丢了进去。 温热池水将她裹覆,水中地滑,她反手撑住池壁才站稳。 闻这味道,竟是一口温泉池子。 长安周边的温泉都不在城中,他却将温泉水引进这座不起眼的宅子里,单这一个抱厦就可见花费不菲。 赵王,着实是只足金的大金蟾。 郭妡抹了把脸上的水,她在深水区,泉水没过锁骨。 进入冬季,衣衫厚得很,扯得身上沉重。 沈楷冷眼瞧她在水中费力站定,撩开袍子,蹲在她身边的白玉长岸上,没掉痂的手轻抚着她的脸。 “今日,又准备使什么缓兵之计” 他额角青筋隐隐鼓起,情绪似在暴怒的边缘游走。 郭妡的身体,在他触上脸颊的瞬间,有些许紧绷。 却在他的注视里,直接扯掉腰带,丢掉发冠。 她自上而下缓缓解开每一个系带。 鲜红的锦缎飘在池子里,剩下的依旧是红如朱砂的中衣。 随着衣裳一层一层剥开,他指腹不算轻柔的抚触变缓,直至停滞。 郭妡抿唇,抬头便见他喉结轻轻滚动着,额角的青筋不但未平复,反而突突跳了几下。 她身上只有一套瓷白小衣时,沈楷五指蓦地用力,将她一把扯到跟前。 池水激起波涛,溅湿了他的衣裳。 他强势使她仰头,幽深的目光投进她眼眸,“你以为这样,孤就不会动你么” 郭妡眼睫还沾着水珠,她轻轻眨动着,不笑不怒,不哄他也不骗他。 “从未这般想过,妾身信守承诺,随殿下如何处置。” “处置”沈楷指尖一紧,在她耳畔压出几个深深指印。 她不答话,沈楷胸膛猛烈起伏着,随后发出几声呵呵的冷笑,直接走入水中。 冬季的阳光,当真没什么温度,中午时分也一样。 郭妡做一身内侍打扮回宫,衣裳并不合身,也就凑合穿一穿,能出门就行。 临走时,一眼未瞧身后的沈楷。 他敞着衣襟,在这愈发寒风凛冽的冬日,这副模样着实有些恣意风流的意味。 可惜,风流给瞎子看。 等载着郭妡的马车远去,万全才敢进屋,瞥一眼终于眉眼舒展些许的赵王,心底长长吁出一口气。 世事就是这么巧,郭妡在皇城前的大街上,遇见要进宫谢恩的裴玄止。 她立马进入状态,撩了下帘子,任由冷风灌入车厢。 他似心有灵犀看来。 端坐在长凳上的她,已不是早上的装扮,唯独灰褐衣领下盖不住的红痕,尤为显眼。 裴玄止呼吸一紧,揪心的痛让他身体不自禁佝偻。 他按着心口,呢喃一声,“妡儿……” 声音轻柔,却足以撕心裂肺。 他再抬眼时,马车已越过他向前去。 车上的她似也有所感,慌忙打开后窗。 沉默的,双目含泪地看着他。 直到那车拐过街角,两人再也看不见彼此。 郭妡合上后窗,回身挑眉,咧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