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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空气仿佛凝固了。电视机里综艺节目的喧闹声变得异常刺耳,像背景噪音一样遥远。 他知道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伪装的盔甲。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回四肢,带来一阵阵麻痹般的冰冷和颤抖。 我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感受着他抚摸我脸颊的手指,那指尖的温度本该是温暖的,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寒意。 陈诺看着我惊恐失措的样子,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更深了。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动怒,只是用一种近乎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眼神,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只是碰巧遇到阿杰,就……聊了几句。” “哦碰巧”他挑眉,手指从我的脸颊滑到我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与他对视,“聊了什么聊我哥还是……聊我”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直接看穿我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秘密。我知道,任何苍白的辩解在他面前都毫无意义。 “聊……聊了些以前的事。”我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低若蚊蚋,“有点想陈默了,所以……” “想他”陈诺低低地重复了一句,语气莫名。他忽然俯身,凑近我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宝宝,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所以你还总是想着他” 他的话语像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我的神经上。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地箍在怀里。 “不是……小诺,你很好……”我语无伦次,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那为什么还要去见不相干的人”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阿杰他一直不喜欢我,你知道的。他会不会跟你说一些……挑拨我们关系的话” 我心脏狂跳。他在试探,他在引导,他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没有!”我立刻否认,几乎带着哭腔,“他只是安慰我几句,真的没说什么!小诺,你别多想,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主动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掩饰我脸上无法控制的恐惧和恨意。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示弱,讨好,重申对他的“依赖”。 陈诺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宝宝,不怕。”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影响。我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是……回忆,也不行。”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斩草除根般的决绝。 “我知道错了,以后……以后我不随便见别人了。”我顺从地依偎着他,内心却一片冰冷。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他今天提起这件事,绝不仅仅是警告那么简单。 (二十一) 那天晚上,陈诺似乎格外“热情”。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他的拥抱紧得让我骨骼发痛。黑暗中,我闭着眼,承受着他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在被一个疯狂的收藏家擦拭、摆弄。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审视和掌控欲。他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所有权,也在试探我的底线。 结束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而我,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毫无睡意。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陈诺已经起了疑心,阿杰那边可能已经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遇到了麻烦。而我的人身安全,也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我必须尽快拿到能一击致命的证据,或者……尽快离开。 第二天,我趁着陈诺去洗澡的间隙,迅速检查了家里几个我怀疑可能被安装监控的地方。果然,除了书房那支笔,我在客厅的吊灯装饰缝隙里,卧室的烟雾报警器旁边,都发现了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 这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囚笼。 陈诺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状似无意地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可能就在家看看书,或者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出门上班了。 确认他离开后,我立刻反锁了门,然后拿出那个备用手机。我不敢在家里打电话,只能用加密的通讯软件给阿杰发信息。 “阿杰,你怎么样昨天去汽修厂打听有结果吗他好像知道了我们见面的事,我很担心你。” 信息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 这种沉默让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阿杰会不会出事了陈诺对他做了什么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二十二) 直到下午,我才收到阿杰的回复。不是通过软件,而是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嫂子,我没事。汽修厂那边有点线索,老张说默哥车出事前确实去检修过,当时是一个生面孔的学徒工的活,但那学徒工没干几天就辞职了,找不到人。另外,你自己千万小心,陈诺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危险。暂时别联系这个号了。” 短信内容言简意赅,却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 学徒工辞职了这太巧合了!这很可能就是陈诺安排的人! 而阿杰换号并让我暂时别联系,更说明他可能也感觉到了危险,正在躲避陈诺的视线。 连阿杰都如此忌惮,可见陈诺的手段。 我删除短信,心乱如麻。学徒工这条线似乎断了,我还能从哪里找到证据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吓了一跳,警惕地走到猫眼前往外看。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你好,快递!” 我犹豫了一下,最近并没有网购。但想到可能是陈诺买的东西,还是打开了门。 “请问是苏晚女士吗”快递员核对信息。 “是我。” “您的快递,请签收。”快递员把纸箱递给我,箱子不重。 我签收后,关上门,疑惑地看着这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纸箱。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崭新的、未拆封的某品牌最新款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用这个联系。旧设备不安全。——z” z是谁阿杰吗还是……别的知情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和纸条,让我既感到一丝希望,又充满了疑虑。这是真的帮助,还是陈诺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我拿着新手机,如同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不敢轻易启用。 (二十三)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陈诺没有再提起阿杰的事,对我依旧“温柔体贴”。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虚伪的平静下,是暗潮汹涌的较量。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他偶尔会避开我接电话,短信提示音响起时,他会下意识地先看一眼屏幕再决定是否立刻查看。这些细微的变化,都显示他背后在进行着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在处理阿杰那边的事情还是在加紧布局对付我 那个新手机我一直没敢开机,藏在了一个我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厨房米缸的最深处。 我必须做出决定,是冒险使用这个来历不明的手机寻求外界帮助,还是继续靠自己寻找突破口。 第三天晚上,陈诺洗澡时,他的旧笔记本电脑就放在书房桌上,没有合上,屏幕处于休眠状态。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知道他电脑有密码,以前从未想过要破解。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这里面,会不会有更多关于陈默车祸,或者他那些阴暗计划的直接证据 我走到书房门口,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跳如鼓。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果被他发现…… 但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书桌前,轻轻碰了一下鼠标。屏幕亮起,显示着密码输入界面。 我尝试着输入了几个他常用的密码组合,都显示错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浴室的水声似乎变小了。 我额头沁出了冷汗。还有什么可能他那样自负的人…… 我忽然想起,陈默日记里提到,陈诺偷拍我们。他会不会用那些偷拍的视频或照片作为密码的提示或者,直接用我的生日 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输入了我的生日。 屏幕闪烁了一下,竟然……解锁了! 巨大的惊喜和紧张同时攫住了我。我迅速移动鼠标,开始浏览他的电脑文件。 桌面很整洁,文件夹分类明确。我快速点开几个看似与工作相关的文件夹,里面都是正常的项目资料。我又点开一个命名为“个人”的文件夹。 里面有几个子文件夹:“照片”、“文档”、“财务”。 我首先点开“照片”,里面大部分是我们的合影,以及一些风景照。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接着点开“文档”,里面有一些他的个人简历、证书扫描件之类。 最后,我点开了“财务”文件夹。里面有几个excel表格和pdf文件。我随手点开一个名为“资产规划”的pdf文件。 当文件内容加载出来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屏幕前。 那是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单的复印件。 被保人,是我苏晚! 受益人,是陈诺! 保额,高达五百万! 签署日期,就在……半个月前! (二十四) 冰冷的恐惧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我,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五百万……我的意外险…… 他不仅仅是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他想要我的命!他想用我的死,来换取这五百万,同时彻底摆脱我这个知道他秘密的隐患! 怪不得他最近如此“平静”,原来他已经在暗中布好了最后的杀局!只等一个合适的“意外”发生!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猛地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关掉pdf文件,将电脑屏幕迅速切换回休眠状态,然后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回客厅沙发坐下,随手抓起一本杂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几秒钟后,陈诺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我,又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 “在看什么”他随口问道,走到我身边坐下。 “随便翻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手指却几乎要将杂志页面捏破。 他没有起疑,或者说,他并不在乎我是否发现了什么。在他眼里,我或许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这种认知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身边的陈诺睡得安稳,而我却像是在等待死刑的囚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保险单的存在,将我所有的侥幸心理击得粉碎。陈诺已经对我动了杀心。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立刻行动!在他安排的“意外”降临之前,逃离这里! (二十五) 第二天,我以心情不好、想回娘家住两天散散心为由,向陈诺提出想暂时离开。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引人怀疑的离开借口。 陈诺听完,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那眼神深邃得让我心慌。然后,他点了点头,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也好,回去陪陪爸妈,散散心。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有些尖锐,又赶紧放缓语气,“我……我自己坐高铁回去就行,很方便的。你工作忙,不用特意送我。”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坚持:“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爽快得让我不安。这不像他的风格。以他的控制欲,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我离开他的视线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 我迅速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只带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证件,还有那个藏起来的、来历不明的新手机。陈默的日记本和那个破碎的旧手机,我不敢带在身上,依旧藏在寄往山区的旧衣包裹里,记下了快递单号。 临出门前,陈诺拥抱了我,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早点回来,宝宝。”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温柔依旧。 我却只觉得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吟。 我拖着行李箱,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家。直到坐上前往高铁站的出租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种暂时挣脱牢笼的虚脱感。 但我很清楚,这仅仅是开始。陈诺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到了高铁站,我买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省城的高铁票。在候车室等待的时候,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拿出了那个新手机,开机。 手机顺利启动,需要设置。我快速设置好,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联系人列表是空的。 这个“z”,到底是谁他/她想怎么联系我 就在我疑惑之际,软件突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默认头像的联系人: “苏晚女士,我知道陈默死亡的真相,以及陈诺接下来的计划。想活命,按我说的做。” (二十六) 消息来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精准,让我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到极致! 这个z,不仅知道我的名字,知道陈诺,甚至直接点明了陈默的死亡真相和他的计划! 他/她是谁是敌是友 我颤抖着手,回复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方回复得很快:“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陈诺在你老家车站安排了人。你一旦出站,就会被‘接走’,然后会发生一场交通‘意外’。” 我的血液瞬间冰凉!陈诺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他早就预料到我会回娘家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放我离开,然后在我以为安全的地方,制造“意外”! 怪不得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该怎么办”我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这个神秘的z。 “改变目的地。不要回你父母家。买一张去s市的车票,到了之后,去解放西路178号的‘时光’咖啡馆,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一杯美式咖啡。会有人联系你。” 对方指示明确,不容置疑。 s市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去了那里,是脱离虎口,还是落入另一个未知的陷阱 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回老家是死路一条,留在陈诺身边更是坐以待毙。这个z,是目前唯一一个似乎能提供帮助,并且对陈诺的动向了如指掌的人。 我立刻用购票app退掉了回老家的车票,重新购买了一张一小时后前往s市的高铁票。 整个过程,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我不停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陈诺的人,会不会就在这个车站里 好不容易熬到检票时间,我低着头,混在人群中,通过了检票口,登上了开往s市的列车。 找到座位坐下,列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充满噩梦的城市。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对未知前路的茫然和恐惧。 s市,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那个神秘的z,究竟是拯救我的援手,还是……另一重深渊 (二十七) 几个小时后,列车抵达s市。 我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出车站。陌生的城市,喧嚣的人群,让我感到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按照z的指示,我打车来到了解放西路的“时光”咖啡馆。这是一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咖啡馆,装修复古,灯光柔和。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舒缓的爵士乐。我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向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咖啡很快送了上来,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瓷杯里微微晃动。我紧张地握着温热的杯壁,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着咖啡馆里的每一个人。 独自看书的年轻女孩,低声交谈的情侣,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商务人士……谁会是那个联系我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会不会是骗局z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身影在我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猛地抬头。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有些低,看不清全貌,但露出的下颌线条清晰利落。 他手里也端着一杯咖啡,坐下后,很自然地抬头看向我。 当我看清他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时,我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脱手掉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那双眼睛…… 深邃,明亮,带着一种我无比熟悉的、刻骨铭心的轮廓! 尽管帽檐遮挡了部分面容,尽管他的气质更加沉稳内敛,甚至带着一丝风霜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那张脸的轮廓…… 像极了陈默! 不,不是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是……陈默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下葬!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对面这个男人,仿佛见到了鬼魂。 男人看着我惊恐万状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棒球帽,露出了完整的脸庞。 清晰俊朗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除了皮肤略显黝黑,眼神更加锐利深沉,以及左边眉骨处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之外,这张脸,分明就是我以为早已深埋地下的——陈默!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带着苦涩和疲惫的笑容,用一种我既熟悉又感到一丝陌生的低沉嗓音,开口说道: “晚晚,好久不见。” “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