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黑暗中前行的钢琴家vs寂静中感知世界的舞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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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永远不会真正沉睡，但在这间名为“夜色”的酒吧里，时间总是流动得比外面缓慢。 晚上九点整，周叙白在他的引导犬的带领下，准时走进员工通道，摸索着走到钢琴前。 他的手指轻触琴键，像久别重逢的恋人相互问候。然后，音乐流泻而出。 周叙白看不见他的听众，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呼吸的节奏，酒杯轻放的声音，偶尔的低语。 三岁那年那场意外夺走了他的视力，却没能夺走他指尖下的音乐。 相反，失明后，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捕捉到最细微的声响。 周叙白没有因为失明而生活过得困苦，相反的，他比很多普通人的生活都过得优渥。 但是因为失明，周叙白年过30，依旧没有结婚，用他的话说，一个生活在永恒黑暗中的男人，凭什么给予别人光明 这日，周叙白如往常一样，来到“夜色”酒吧，但他到的时候，酒吧没有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而是，静悄悄的。 “叙白，今日不用你演奏，知名舞蹈家苏酥今日来酒吧演奏她的新舞《无声之光》！”酒吧老板拉住想要上台的周叙白说道。 “是那个被大家称为“折翼天使”的苏酥”周叙白问。 “是她！想不到叙白也知道！” “我在台下听听她的舞蹈！”周叙白说道。 酒吧老板很快把他引到离台上最近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周叙白虽然看不到苏酥优美的舞蹈，但通过众人热烈的掌声，他仿佛看到了一场完美的独舞。 一舞结束，台下的观众欢呼声高到了顶点。 “叙白，我刚跟苏老师的经纪人商量了一下，以后每天你们两个轮流演出，一个演上半场，一个演下半场怎么样” 酒吧老板坐到周叙白旁边问道。 “不如，我们配合吧，我弹唱，她跳舞，我们配合！” 周叙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但说完，就后悔了。 他们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要怎么配合呀！ “妙啊，妙啊，叙白你真聪明，你这艺术家的脑子就是好使！ 苏酥生活在一个完全寂静的世界，却要跳出充满韵律的舞蹈。 叙白你生活在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里，却能演绎出色彩斑斓的音乐。 你们各自残缺，却又奇异地完整着对方的世界。 我敢保证，如果你们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演出，那咱们的酒吧，将完全再上一个台阶，连定位都得升华了。” 酒吧的老板是周叙白的死党兼合伙人，此刻他正一脸憧憬着以后躺着数钱的日子。 没错，这酒吧，也有周叙白的一份。 “她不会同意的，这太难了！”周叙白说着，不知道心里怎么忽然间就有些失落。 “无妨，我去试试，成不成都没关系！” 老板说行动就行动，不知道双方怎么沟通的，苏酥同意了。 此后的一年，每天晚上周叙白演绎钢琴一场，苏酥演绎舞蹈一场。 白天的时间，除了休息，两人就学着如何配合对方。 因为两个人的残缺，配合的过程中，两人不得不进行肢体接触。 通过了解，周叙白知道苏酥是先成为的舞蹈家，后来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她的听力，这对于一个依靠音乐节奏起舞的舞者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周叙白对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像的女人，是有同情的成分在的。 从决定合作的那天起，他们每日相互陪伴，弹琴的周叙白上台，苏酥就在台下用心聆听。 苏酥在台上舞蹈，周叙白就在台下用心观赏。 苏酥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奶香，每当闻到这股奶香的时候，周叙白就知道自己的搭档来了。 经过日复一日的配合，两人渐渐地摸索出能让对方懂自己的诀窍。 周叙白总是让苏酥坐在离钢琴最近的位置，通过振动感受音乐。 甚至是为了苏酥，选择更多低音部的曲目，让振动更强烈。 他在钢琴上放了一个小铃铛，演奏时铃铛会随着音律轻微震动。 他甚至学会了用脚打拍子，让节奏通过地板传递。 苏酥则是引导他的手触摸她的手臂、肩膀和背部，感受肌肉的收缩与放松，理解动作的流动与静止。 他教她触摸钢琴，感受音律的振动，让她“听见”音乐的形状。 “这是深蓝色的，像深夜的海，”她描述着，“然后这里，是金色的，像日出前的第一缕光。” 在这个他们各自残缺的世界里，他们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岁月更替，他们在一起配合了三年，终于创作出了《另一种圆满》这首音乐和舞蹈完美契合的作品。 《另一种圆满》一经演出，就引起热烈的回响，两人被邀请全国巡演，甚至有一年上了新年的官方节目。 他们的故事被更多的人看到和听到。 无人不佩服，无人不感动。 突然有一天，周叙白接到了医院的通知，有一副跟他非常契合的眼角膜的主人，因为去世前签了捐赠同意书，他终于可以看见光明了。 他高兴的跟苏酥诉说，也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他能看到光的那一天起，他一定会将从未说破的心事和喜欢表达出来。 苏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最后一次感受到周叙白的温度。 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周叙白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恢复。 这期间苏酥从未来探望过他。 他虽然心里着急，但却又有一丝庆幸，庆幸她没有看到这样病态的自己。 为了见到梦中的姑娘，周叙白积极做着康复治疗。 终于在半年后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一瞬间，周叙白看到了这个久违的世界。 激动的呼喊以后，他不等天黑，就匆匆跑到了酒吧，等待夜晚的重逢。 因为做手术之前，苏酥告诉他，她会驻守在酒吧，等待他王者归来。 然而，周叙白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再也没等到那个拥有甜甜奶香味的女人。 “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酒吧老板告诉他，“先是听力，然后是视力。医生说，她最终会完全失去感知这个世界的能力。” “她呢！她在哪儿，你告诉我！”周叙白拽着好友的衣领。 “这就是她！”好友将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周叙白。 相册是好友问苏酥的经纪人要的，有她小的时候，少女时期，青春期，大学，基本每一个月都有一张。 “她十岁那年双亲因为车祸去世，她本人因为绝佳的舞蹈天赋，被现在的经纪人签约，她们情同母女，经纪人代替了她的双亲继续爱她！”好友说道。 “或许，她是幸福的吧！” 周叙白看着相册中的姑娘，小小年纪，就有一双狐狸眼，她狡黠，阳光，看着就美好。 “她让你代替她看看这个世界！”好友说道。 “什么意思！”周叙白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眼角膜是她的，她到了弥留之际，请求医生给你们做配型，想不到你们两个的配型如此完美，她的眼角膜好像天生就是为你而生！” 好友不禁感叹。 接下来的时间，周叙白不再演出，而是贪婪地看着这个世界。 他去了海边，看了苏酥想看的深蓝色大海。 他清晨起床，看了她描述的金色日出，他走过公园，看了每一朵花的颜色。 一年后，周叙白回到了“夜色”酒吧。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第一次看见那架他弹了多年的钢琴，看见台下听众们期待的面孔。 他坐下，开始演奏那首《寂静的颜色》。 琴声流淌，充满了整个空间。 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永远有一个空座位。 周叙白知道，苏酥不在那里，但她无处不在——在他所见的一切色彩中，在他指尖下的每一个音符里。 他演奏着，为他能看见的每一个人，也为那个让他重见光明的人。 音乐结束，掌声雷动。周叙白抬起头，用苏酥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轻声说： “苏酥，我爱你。” 但寂静中，已无人回应。 引梦香灭，周叙白睁开双眼。 “酥酥，永远不要丢下我，没有你的世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活！”周叙白抱着苏酥。 “酥酥，我爱你！”周叙白说出了梦里周叙白没能对着苏酥说的那句话。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周叙白，我好像知道什么是爱了！” 空间里好像有清风吹过，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