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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谢含烟又拿起一本,“黄河故道修葺,刻不容缓。但你们呈上的方案,只想着加固堤坝,是为治标。为何不想着在上游疏浚支流,分洪泄流陛下新政中推广的‘以工代赈’之法,正可用于此。召集流民,发给钱粮,既解了他们的生计,又修了河道,一举两得。将方案拿回去,重拟。” 工部尚书羞愧地低下了头。皇后的见解,比他这个在工部待了半辈子的人,还要深远透彻。 “还有吏部这张条陈,举荐的这位知州,履历光鲜,看似完美。但本宫记得,三年前,他在任县令时,治下曾有大疫,他却瞒报不发,致使疫情扩散。此等人,品性有亏,不堪大用!” …… 一个时辰,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堆积如山的奏章,被她有条不紊、鞭辟入里地处理了近半。她对国策的熟悉,对官员的了解,对数字的敏感,对人心的洞察,让在场所有自诩为国之栋梁的男人们,感到震惊,甚至是汗颜。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陛下敢放心将这万里江山,交到她的手上。 这位皇后,她的智慧,从来就不局限于后宫的方寸之地。她的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天下! 王柬之抚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与敬佩。他带头躬身行礼:“娘娘圣明!臣等……心服口服!” “臣等心服口服!” 这一次,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敬服。 谢含烟微微颔首:“诸位大人过誉了。国事艰难,全赖诸位同心戮力。本宫身负陛下重托,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起,每日卯时,本宫会在此处理政务。若有紧急军情或要事,不论何时,皆可通报。” 她以自己的行动,迅速在朝堂上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 而在处理完政务之后,谢含烟的生活,却又恢复了孕妇的常态。她会午睡,会在宫人的陪伴下散步,会亲自检查慈幼局送来的报告,会认真地喝下每一碗安胎药。 她将理政与养胎,平衡得井井有条。 然而,后方的稳定,并不代表没有暗流。 这日,谢含含烟正在批阅奏折,侍女见夏端着一碗燕窝羹走了进来。 “娘娘,忙了半日,用些东西暖暖身子吧。” 谢含烟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当见夏将燕窝羹放到案头时,她手中的笔,却忽然停住了。 她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那不是燕窝本身的味道,也不是殿内熏香的味道。 那是一味只在古籍中记载过的,名为“雪寂”的香料。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但若是与特定的食物相激,会化作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能令孕妇胎像不稳,甚至……悄无声息地滑胎。 她的前世,在成为医毒双绝的复仇者时,曾深入研究过这种阴毒的香料。 谢含烟的眼中,闪过一抹彻骨的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笔,端起燕窝碗,仿佛要喝。但用衣袖遮挡的瞬间,她将一根银簪的尖端,探入了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