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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窑里,那股刺鼻呛人的焦糊酸腐味终于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带着泥土腥气和某种奇异暖烘烘的、如同腐烂落叶混合着湿牛皮的复杂气味。那堆被张伯宣判为“瞎胡闹”的污秽混合物,在李青禾用几片从烂草堆里翻找出的、早已朽烂发黑的草席残片(勉强拼凑出簸箕大小)严严实实地覆盖、又用石块死死压住边缘后,在黑暗里闷了整整三夜。 她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掀开草席一角,用指尖探进去。第一天,里面依旧滚烫,气味浓烈呛人。第二天,温度降了些,那股焦糊味淡了,酸腐味似乎也转化成了更厚重的、难以形容的“沤”味。第三天,当她再次颤抖着将指尖探入那堆混合物深处时,触到的是一种温热的、粘稠的、如同烂泥塘底淤积物的质感,不再灼烫,只有一种缓慢发酵的温热。那股刺鼻的气味也变得内敛,带着一种发酵后的、沉重的土腥暖意,虽然依旧难闻,却少了那股要人命的邪性。 肥……这……就是肥 李青禾看着指尖沾染的、黑褐粘稠的污物,心中五味杂陈。没有金黄,只有污黑。但张伯说,捂透了,软和了,味儿变了,就是“有点肥的样子”。 这点微弱的、污秽的、带着奇异暖意的“肥的样子”,成了她荒芜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颤抖着手,极其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用一小片破衣襟层层包裹的小包。解开缠绕的布条,露出里面那几粒被她焐了不知多少天、在绝望中反复摩挲过的、带着霉点的麦种。它们似乎被她的体温和湿气浸润得微微鼓胀,灰黄的外皮透出一点微弱的生机。 种下去!必须种下去!在这遍地碎瓷的“窑工坟场”!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压倒了所有残留的恐惧和疑虑。 她再次抄起那柄锄刃崩缺、木柄开裂的锈锄。锄柄握在掌心,粗糙的木纹和开裂处的毛刺摩擦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拖着沉重的锄头,一步步走向窑洞外那片灰黄死寂的荒坡,走向那个被她徒手刨挖出来的、深不过一尺、宽不过两尺的浅坑。 坑底的景象依旧令人绝望:灰黄板结的硬土,夹杂着刺眼的碎瓷片和青黑色的坚硬石块。唯一的不同,是坑底和坑边散落着她上次挖掘时留下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指痕。 她站定在坑边,双手再次握紧冰冷的锄柄。虎口尚未愈合的裂口被粗糙的木柄挤压,瞬间渗出血丝。她咬紧牙关,将锄头高高举起!这一次,她没有用蛮力劈砍,而是学着记忆中模糊的农人姿势,让锄刃顺着一个倾斜的角度,带着全身的重量和腰背的扭转之力,狠狠地、却又带着一丝试探的、朝着坑边相对松软些的土块砸落下去! “噗!” 一声沉闷的钝响!锄刃深深嵌入泥土,虽然依旧遇到了下面硬石的抵抗,震得她双臂发麻,但总算没有像上次那样被直接弹飞!她死死抓住锄柄,用尽力气向后一拉! “哗啦!” 一小片板结的硬土被撬了起来,连带翻出下面几块尖锐的碎瓷片! 成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眩晕的狂喜瞬间攫住了她!尽管双臂震得发麻,虎口伤口崩裂流血,但看着那被翻开的一小片泥土,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猛地灌注全身! 她不再停顿!忍着剧痛,再次挥锄!一下!又一下!动作笨拙而吃力,每一次挥落都牵扯着腰背的旧伤,每一次撬动都震得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锄柄蜿蜒流下。她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凶狠地重复着挥锄、撬土的动作。锈蚀的锄板劈开板结的土块,将深埋的碎瓷和石块翻搅出来。浅坑的边缘在极其缓慢地扩大、加深。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滚落,混着泥土和血水,在她蜡黄枯槁的脸上冲出道道污痕。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西坡上回荡,如同破败的风箱。但她眼底那点死寂的灰烬,此刻却燃起了两簇疯狂而执拗的火苗! 终于,一个勉强能称之为“沟”的浅坑出现在眼前。长约三尺,宽一尺有余,深不过半掌。坑底依旧是灰黄板结、嵌满碎瓷石块的贫瘠硬土,被她翻搅出的碎石和碎瓷片在沟边堆起一小圈。 够了!这点地方,足够撒下那几粒命根子! 她丢开锄头,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着了火。顾不上擦汗,也顾不上查看虎口淋漓的鲜血,她几乎是爬向那堆被她盖在草席下的“肥”。 小心翼翼地掀开草席,那股发酵后的、沉重的土腥暖意扑面而来。她伸出那双沾满泥污血痂的手,不顾那粘稠黑褐的污物,狠狠地从肥堆深处挖出两大捧!那肥温热粘稠,像烂透的淤泥,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她捧着这两捧污秽的、温热的、沉甸甸的“希望”,跌跌撞撞地回到浅沟边。然后,极其小心地、如同供奉神灵般,将这两捧黑肥,均匀地撒在浅沟的底部。粘稠的黑肥覆盖了部分灰黄的硬土和碎瓷,形成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暖意的黑色基底。 做完这一切,她喘息着,再次掏出怀里那个破布小包。小心翼翼地解开。几粒微微鼓胀的、带着霉点的灰黄麦种,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她伸出颤抖的、沾满黑肥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一粒一粒地捻起种子。 就在她准备将种子撒入浅沟时,一个源自遥远记忆的碎片突然闪现——草木灰似乎……能防虫鸟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窑洞角落那堆清理出来的、早已干枯的霉烂草屑。火!她需要火!把草烧成灰! 绝望再次涌上。火……依旧是奢望…… 不!还有一个办法! 她猛地扑到那堆干枯的草屑前!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揉搓、撕扯、碾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些早已失去水分的、脆硬的枯草败叶,在冰冷的泥地上反复揉搓、碾压!指甲在粗粝的草梗上刮擦、断裂,掌心本就破裂的血泡再次被磨破,鲜血渗出,染红了枯黄的草屑。 揉!碾!搓! 她像一个疯子,与这堆枯草搏斗!直到双手鲜血淋漓,直到那些枯草在她疯狂的蹂躏下,终于被碾磨成了极其粗糙、混杂着大量草梗碎屑的、灰黄色的粉末!这绝不是精细的草木灰,充其量是草木碾碎的粗末,带着浓重的草腥气和血腥味。 她顾不上那么多!抓起一大把这带着她鲜血的、粗糙的草木粉末,胡乱地洒在刚刚撒入浅沟的几粒麦种上!灰黄的粉末覆盖了灰黄的种子,几乎融为一体。 然后,她才用那双沾满黑肥、草末和鲜血的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覆盖着草木末的种子,一粒一粒,按进浅沟底部那层薄薄的黑肥里。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粘稠的肥泥,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最后,她用锄头,极其小心地将沟边翻出的、相对松软些的泥土(里面依旧混杂着无数碎瓷和小石块),薄薄地覆盖在种子上,形成一道浅浅的、凸起的土埂。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冰冷的沟边,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泥土。汗水早已浸透单衣,混着泥污、血渍和黑肥,紧贴在身上,冰冷粘腻。双臂如同灌了铅,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虎口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但她那双深陷在浓重阴影里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道新覆土的浅浅土埂,眼底深处,那两簇疯狂的火苗依旧在燃烧,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希冀。 就在这时—— “呱——!” 一声嘶哑难听的鸣叫划破西坡死寂的空气! 李青禾猛地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枯死的歪脖子老树上,不知何时落下了几只漆黑如墨的乌鸦!它们歪着脑袋,猩红的小眼睛闪烁着贪婪冰冷的光,死死地盯着她刚刚覆土的浅沟!显然,她撒种、覆土的动作,甚至那点微弱的草木末气息,都没能逃过这些空中强盗的眼睛! 不! 李青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爬升!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但已经晚了! “呱呱——!” 几声急促的鸣叫!两只体型最大的乌鸦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猛地从枯树枝头俯冲而下!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直扑那道新覆土的浅沟!尖利的鸟喙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地啄向松软的土埂! “滚开!” 李青禾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她根本来不及思考,猛地扯下身上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糊满污秽的外衣!双手抓住衣襟,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那两只俯冲的乌鸦狠狠地挥舞过去! 破衣带着风声和浓烈的汗臭、粪臭、血腥味,猛地抽打在乌鸦俯冲的路径上! “呱!” 乌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怪叫一声,猛地一振翅膀,险险地贴着破衣的边缘掠过,重新飞回枯树枝头,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怒和贪婪。 李青禾剧烈地喘息着,双手死死攥着那件破衣,如同握着最后的盾牌,挡在浅沟前。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树上的乌鸦群,布满了血丝,如同护崽的母狼。 短暂的僵持。 “呱呱呱——!” 更多的乌鸦被惊动,从远处的荒林里飞来,黑压压地落在枯树和附近的土包上,猩红的眼睛如同地狱的灯火,齐刷刷地聚焦在那道新覆土的浅沟上!那贪婪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李青禾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一只乌鸦按捺不住,再次试探性地俯冲! “滚!” 李青禾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手中的破衣再次带着拼命的狠劲,不顾一切地挥舞抽打过去! 乌鸦灵巧地避开。 另一只从侧面偷袭! 她踉跄着转身,破衣再次挥出! 树枝上的乌鸦发出嘲弄般的聒噪,此起彼伏。它们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开始轮番俯冲、试探、骚扰!每一次俯冲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和贪婪的鸣叫,每一次都逼得李青禾用尽全身力气挥舞那件沉重的破衣去驱赶! 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挥舞的手臂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汗水混着血水泥污,模糊了她的视线。粗重的喘息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肺部疼痛。虎口的伤口在剧烈的挥舞中不断崩裂,鲜血染红了破衣的衣襟。腰背的旧伤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乌鸦的俯冲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胆。它们似乎看穿了她的力竭,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算计。 “滚开……滚开啊……” 她的嘶吼早已变成了破碎的、带着哭腔的气音。手中的破衣越来越沉重,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小,如同风中残烛。 终于,在一次拼尽全力挥开正面俯冲的乌鸦后,一只狡猾的黑影从她视线的死角——背后猛地俯冲而下!尖利的鸟喙如同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啄在她刚刚覆土、还未来得及踩实的浅沟边缘! “噗!” 一小块泥土被轻易地啄开!露出了下面覆盖着草木末的、灰黄色的麦种! “不——!” 李青禾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哀嚎!她猛地转身,手中的破衣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只得手的乌鸦砸了过去! 乌鸦叼起一粒麦种,灵巧地振翅高飞,躲开了破衣,发出一声得意而刺耳的“呱!”鸣! 那粒灰黄的麦种,在乌鸦漆黑的喙间,显得如此刺眼,如此绝望。 李青禾眼睁睁看着乌鸦飞远,身体里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手中的破衣“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浅沟边,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泥土。 浑身的剧痛、极度的疲惫、被掠夺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吞没。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上半身向前扑倒,沾满泥污血渍的脸颊紧紧贴着那道新覆土的、象征着最后希望的浅沟边缘。 “嗬……嗬……” 粗重而破碎的喘息,混合着无法抑制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在空旷死寂的西坡上低低回荡。身体因为极度的脱力和巨大的悲恸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寒风中一片凋零的枯叶。 枯树枝头,剩余的乌鸦发出更加聒噪得意的鸣叫,猩红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沟边那个彻底崩溃的、如同烂泥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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