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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是拒绝这种游戏规则的,所以对嫁人一直抱有隐约的抵触心理。 现代社会都有一堆堆的婆媳矛盾,何况是物质条件更为匮乏的古代,她可是目睹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如何从早到晚地干活模样的。 天没亮就摸黑起来烧火挑水做一家子的早饭,饭后擦桌洗碗,简单照料下孩子,接受公婆这一日的家务吩咐,然后喂鸡喂猪,劈柴烧水,打扫屋舍…… 至于中饭平民人家哪有条件一日三餐。 饿的话吃个饼是有的。 那么午后有没有个难得的小憩这要看各家情况。 因为如果还有缝补浆洗等等专属于你的活计的话,怎么会有功夫午睡呢。 准备晚饭是大工程了,毕竟家里的男人也要回来吃,问题来了,辛苦做好的饭菜当儿媳的能吃多少呢 好点的人家许女人上桌,吃几口男人公婆孩子剩下的残羹剩饭。 嘿,糟糕些的人家,儿媳都是在灶台边吃点残渣的。 起码明洛所见,都是这般。 突出一个没地位。 寻常百姓家的儿媳妇,连一头牛的地位都不如。 耕牛在隋唐的地位可是受律法保护的,肆意宰杀是有概率被告发的。 面对宋郎中看似轻飘飘,实则板上钉钉的许婚,明洛唯有静默,她手上动作不停,摩挲完柑橘皮后,又给自己倒了碗热水,滚烫地熨着掌心,像是一道热流直直逼进跳动的脉搏,抵着心头的酸凉在血液里狼奔豕突。 “女儿家都要经这一遭的,你不用怕,都是这样的。嫁了人就好了。” 宋郎中反复念着几句车轱辘话,又深深望了明洛一眼,方掀开帷幔的一角,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明洛懒得多思多虑,时代的潜规则将她逼至悬崖边上,只待旁人轻轻一推,便是万劫不复。 走一步看一步吧。 次日,大军沿着泾水路过了一峰独秀、兀而突起的九嵕山。 明洛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未来埋葬大唐帝后的昭陵。 晚间,大军驻扎于泾阳,明日即可抵达长安。 “这是人人都有的”明洛看着人手一个的小鸡腿,一时不敢置信。 元郎吃得满嘴肉味,笑呵呵道:“最后一日了,咱们又是大胜,特意加的餐呢。” 嗯,也好方便下次出征继续把人骗来。 元郎大口吞着,又和明洛确认:“是在延福坊没错吧” “东首边就是,你左右识得几个字了,肯定看得见。”明洛应道。 元郎再三确认:“是管一顿饭的对吧” 明洛恬静一笑:“称不上饭。有时就一个饼。”宋郎中年纪大了,午时多半要吃一餐,明洛更不会委屈自己,那么捎带着元郎……也就顺便了。 “行。”元郎拍了拍手,“有娘子这句话,我和爷娘便好说了。” “你方便每日进城吗”明洛关心起交通问题。 元郎不以为意:“咋不方便,城门每日五更二点开,我家离安化门不过七八里路,四更起床就赶得及。” 长安城门也分冬夏令时,夏日五更二点,冬日五更三点,自太极宫正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后,陆续有三百响。 当然,这响彻长安的钟声不是一次性敲完的,分批分段分时间,足够叫醒所有臣民的。 明洛微有心疼地注视了会他,欲言又止。 “万一起得迟了也不打紧,晚到会没事儿的。” 元郎满不在乎:“哪会起晚了,我家都是四更天起的,我还要劈柴烧火呢。” 明洛倒吸口凉气,又不免怔忡出神。 “包一顿饭,每月休假四天,娘子还会教我识字。”元郎心满意足地笑,露出的两排牙齿显出少年人独有的稚气,他耸了耸肩,“阿娘不知又生了弟弟还是妹妹,总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会尽快来药铺学习。” 是的,明洛给自己找了个学徒。 她试探着问:“元郎家中是还有姊妹” “有个大姐姐,平素都是她帮衬着阿娘料理,定好婆家了,明年开春就出嫁。我下面还有个妹妹,刚走路呢。”元郎一一作答,又将一点鸡汁拌进黄米饭中,吃得喷香。 元郎是双生子的哥哥,他阿娘因这对双胞胎险些难产过世,调养了好些年才又有了身孕,流了一个后终于平安生下小妹,去岁方又怀孕。 活生生的例子。 从长女到双生子,再到一流一生一孕,光是明洛知道的就足足五次了。 恐怖如斯。 “本还想再寻个女学徒的,也方便我做事。”明洛咬下块鸡腿上的肉,状似无意道。 元郎听得意动,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说回去问一问情况。 毕竟一顿饭的诱惑力太大了,能给家里省下粮食呢。 “元郎。”是宋郎中的声音。 元郎咋咋呼呼地起身,还捋了捋衣角,比之以往有多了几分尊敬之意。 这一群年纪半大的药僮医僮里,明洛最看得上的就数他了,不光人机灵聪明,一教就会,重点有眼力见,不闹心。 “这鸡腿算是你来药铺习学的见面礼了,夹过去吧。”宋郎中不爱肉食,又生性节俭,可能因自己丧子的缘故,对这般大的少年郎独有几分喜爱,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其来药铺的事儿。 元郎面上一喜,却先看了眼一旁的明洛。 明洛对这腌过的腊鸡腿同样没多少兴趣,笑道:“阿耶给你的,赶紧吃。” 元郎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是爱吃肉的性子,展颜道:“多谢宋娘子和师傅。” 远处大营忽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明洛按捺不住地站起来张望,薛仁杲都被押送去长安了,总不能是敌袭吧。 纷乱很快平息下来,顺着凛冽的寒风,依稀有欢愉的大笑传来,浑厚里夹杂着一缕女子独有的清冷和娇媚。 “阿洛,你先进营,今晚不要出来了。”宋郎中脸色一变又变,仿佛想起了什么难言的恐怖,厉声吩咐道。 明洛晓得轻重,同样往最不堪的方向转了一转。 拉上帷幔的一刻,营伎俩字浮上心头。 明日就到长安了,这么等不及吗 几个月都熬过来了,又是何必。 伴着不解和零星的畏意,于迷糊间,天渐渐亮了,明洛的意识却仿佛一直在线,一夜间没彻底沉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