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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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家仓库那扇勉强修复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夜风的寒意和远坂凛压抑不住的喘息。林秋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踏入灯光下，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凝重。仓库内，正笨拙地试图给saber换药的卫宫士郎和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骑士王同时抬头，立刻被两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所惊动。 “远坂林秋大哥你们…怎么了”士郎放下手中的绷带，看着凛苍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凛没有立刻回答，她径直走到桌边，抓起一杯冷水猛灌下去，冰凉的液体似乎也无法浇灭她眼中的火焰和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去了间桐家。” “樱呢！”士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找到了她…”凛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巨大的痛苦，“还有慎二那个混蛋！” 她快速地将地下虫仓所见复述了一遍：慎二对樱的疯狂殴打与辱骂，樱那双吞噬光线的黑暗之眼，伪臣之书在她无声注视下化为飞灰的恐怖一幕，以及最后那仿佛连接深渊的冰冷气息… “……她变了，完全变了！”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不是樱！那双眼睛，那种气息，绝对不是她！还有她看慎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士郎听得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他无法想象那个总是温顺安静的樱，会变成凛描述的恐怖模样。 “林秋将军，”一直沉默倾听的saber开口了，碧绿的眼眸锐利地看向林秋，“以您的见识，可知晓樱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那股气息，绝非寻常魔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秋身上。他走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焦黑的痕迹，那是昨夜激战留下的印记。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凛、士郎、saber，最终定格在摇曳的灯火上，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更加深邃的黑暗。 “吾等所求之‘圣杯’，”林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其本质，并非万能的许愿机，而是‘诅咒’。” “诅咒”凛和士郎同时失声。 “此世全部之恶。”林秋缓缓吐出这个名词。“一个被强行赋予‘恶’之概念、承载了人类所有负面祈愿与诅咒的‘伪物’。它被束缚于圣杯之中，成为其实现愿望的扭曲力量来源。”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汝等所争夺的圣杯，其内蕴之‘万能之力’，早已被此世之恶彻底污染。无论何种愿望，经由圣杯实现，最终都将被扭曲成最为恶意、最为灾难的形式。所谓‘实现愿望’，不过是释放这无尽诅咒的幌子。” 仓库内一片死寂，只有林秋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你是说…樱她…被圣杯里的那个东西…污染了控制了！” “尚未完全控制，但污染已深。”林秋肯定地点点头。 他回想起樱那双纯粹的黑暗之眼，那无声湮灭伪臣之书的恐怖力量，以及那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深渊气息：“她此刻的状态，已非单纯的被操纵。更像是…她体内那因无尽痛苦而滋生的绝望与空洞，与圣杯内涌动的‘此世全部之恶’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深渊的意志，正通过她这具被彻底扭曲的容器，窥视着这个世界。” 林秋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凛的心上。 “那…那樱她还有救吗”士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必须救！”凛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火焰，之前的恐惧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志压下，“无论她被什么污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是我妹妹！远坂樱！我一定要把她拉回来！” 她看向林秋，“林秋！帮帮我！就像你答应过的那样！” saber也站起身，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master，林秋将军。若此等污秽肆虐，危害无辜，吾等骑士亦当挺身而出。樱小姐，需要帮助。” 林秋看着凛眼中不顾一切的决心和saber的凛然正气，缓缓颔首：“自然。巡猎之矢，当为汝等扫清此路障。当务之急，是将樱小姐带离那污秽之地，隔绝其与圣杯及残余诅咒的联系。” “走！”凛一刻也不想再等，“立刻回间桐家废墟！趁樱可能还没完全…...我们必须把她带出来！” 这一次，无人再犹豫。saber不顾重伤未愈，强行提振魔力。士郎咬牙撕下碍事的绷带，拿起手边能找到的、唯一称得上武器的东西——一根撬棍。林秋收敛气息，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率先踏出仓库大门。 四人借着夜色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扑向间桐家废墟。林秋在前方开路，感知全开，捕捉着废墟中残留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污秽气息依旧浓重，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当他们再次踏入那通往地下虫仓的扭曲铁门时，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臊臭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血腥和更深沉的、尚未散尽的深渊寒意。 虫仓内一片狼藉，景象与凛和林秋离开时变化不大。然而，废墟的中心，那个樱曾经跪坐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人。 间桐慎二如同一滩彻底烂掉的腐肉，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他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和污秽的泥灰，嘴角不受控制地流着涎水。他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散发着浓重的尿骚味。他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反复地、不成调地喃喃着破碎的字眼： “眼…眼睛…黑…黑的…怪物…书…没了…爷爷…虫…虫子…炸了…影子…影子活了…别过来…别看我…别看我…啊啊啊…别看我……” 他已经彻底疯了。精神在目睹了樱那非人的姿态、伪臣之书的湮灭、以及最后那秽土重生的恐怖assassin后，彻底崩溃。樱的存在，深渊的凝视，成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终极噩梦。 凛冲上前，一把揪住慎二的衣领，厉声喝问：“樱呢！樱去哪里了！说啊！废物！” 慎二只是发出更加凄厉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呜咽声，眼神涣散，根本无法聚焦在凛脸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裤腿淌下。 “够了！凛！”士郎看着慎二这副惨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厌恶，也有一丝怜悯。他上前拉开凛的手，“他已经疯了！问不出什么了！” 凛颓然松开手，任由慎二像破布一样瘫软在地，继续他的呓语和颤抖。她环顾四周，除了慎二和满地的狼藉，再无樱的踪影。空气中残留着那冰冷深渊的气息，以及一丝…新生的、更加污秽的诅咒波动。 “她走了…”林秋蹲下身，手指拂过樱曾经跪坐的地方。那里的焦黑地面上，残留着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带着诡异暗紫色的血迹，以及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脚印轮廓，指向虫仓更深处的阴影。“带着…那个新生的‘影子’。” 迟了一步。 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樱，或者说被深渊意志污染的樱，带着重生的assassin，消失在了冬木市更深沉的夜色之中，去向未知。而留给他们的，只有一片更加扑朔迷离的黑暗，一个彻底崩溃的间桐慎二，以及那悬而未决、却更加迫近的、关于圣杯与“此世全部之恶”的终极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