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爱丽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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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流萤般的弧线，魔力如潮汐奔涌，最终汇聚于那本悬浮在半空、散发着不祥紫光的魔导书。他稚嫩却沉稳的声音在浓雾弥漫的苏活区街道上清晰响起： “以吾之笔，编织汝之命运——【为你撰写的故事】！” 绚烂如童话梦境的光辉骤然爆发，柔和却又强大，瞬间驱散了周围数米内令人窒息的魔雾。光芒的中心，那本狰狞翻动的魔导书形态急剧变化、凝实。纸张的窸窣声被布料摩擦的轻响取代，不详的紫光褪去，显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轻盈地落在布满湿漉漉鹅卵石的地面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的瀑布，披散在身后，几缕不安分的发丝拂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她穿着一身样式古旧却异常精致的深蓝色哥特式连衣裙，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抬起小手，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手掌，又低头看看自己崭新的裙子，最后才缓缓抬起那双巨大的、如同紫水晶般剔透却空洞无物的眼睛，目光落在施术者安徒生身上。 “名字”她的声音如同风铃碰撞，清脆却带着无机质的冰冷，“你赋予我的名字” 安徒生闻言一愣，随即小脸上带着完成杰作的些许自得：“从今以后，你就是‘童谣’，由孩童纯真幻想编织的从者。” “童谣……”小女孩低声重复了一遍，细长的眉毛困惑地拧起。紧接着，那双空洞的紫眸里，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猛地掀起剧烈的风暴！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背后的书本哗啦一声完全展开，书页无风自动，发出狂躁的翻卷声，一股暴戾、混乱的魔力风暴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 “不对！”尖利的童音撕裂空气，带着令人心悸的疯狂，“错了！全错了！不是童谣！” 魔力风暴卷起地上的碎石和尘土，吹得迦勒底几人几乎站立不稳，玛修下意识地举盾挡在藤丸立香身前。小女孩的银发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她死死盯着安徒生，水晶般的瞳孔深处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我要找的是爱丽丝！是爱丽丝啊！她在哪里！把她还给我！” 狂暴的魔力冲击让安徒生小脸煞白，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远坂凛的宝石已经扣在指间，莫德雷德握紧了手中的大剑，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火药味，一场冲突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临界点，一个身影却大大咧咧地插入了对峙的中心。 是林秋。 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座突兀的山峦，瞬间隔开了童谣那骇人的魔力风暴与后方的同伴。他脸上没有一丝面对狂暴从者的凝重，反而挂着一种近乎遛鸟大爷逗弄邻家小猫般的轻松笑意。 在所有人惊愕乃至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林秋就那么自然地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小女孩齐平。他甚至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童谣的银发。 “哎呀呀，吵什么呢”林秋的声音带着的懒洋洋腔调，在童谣骤然停滞的魔力尖啸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是没有御主，但你还有我呀！” 他咧开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笑容灿烂得如同迷雾里的阳光，“我完全可以当你的御主啊，小不点儿。” 童谣那双因暴怒而燃烧的紫水晶眼眸猛地一缩，里面翻腾的狂乱风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了。巨大的困惑取代了愤怒，如同浓雾般迅速弥漫开来。她的小脑袋歪向一侧。却没有躲开那只在她头顶作乱的大手，只是用那双空洞又茫然的大眼睛，死死盯住林秋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要穿透他的皮相，看清他灵魂的底色。 “你……”她迟疑地、一字一顿地发出疑问，声音里残留着尖啸后的沙哑，“是爱丽丝” 整个苏活区死寂一片。浓雾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远坂凛的宝石差点从指缝滑落，玛修圆盾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莫德雷德紧握剑柄的手都松了几分力气，连安徒生都忘记了维持他那副小大人的表情管理，错愕地张大了嘴。藤丸立香只觉得一股寒气混合着荒谬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这片足以让空气都为之石化的、混合着惊悚与荒诞的寂静中，林秋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甚至更加“真诚”了几分。他迎着童谣审视的目光，极其自然、极其笃定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可——以——是！” “轰——！” 如同往滚油里泼进一瓢冰水！童谣身上那刚刚平复下去的骇人气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再次轰然爆发！比之前更猛！更烈！混乱的魔力洪流不再是冲击波，而是化作实质的深紫色藤蔓，带着尖利的呼啸，猛地从她脚下的地面刺出，疯狂地卷向近在咫尺的林秋！ “骗子！！！”童谣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小脸上布满被欺骗的狂怒，“你骗我！你不是爱丽丝！骗子！都是骗子！” “哎哎哎！别激动！没骗你！真没骗！”林秋反应快得惊人，在那些魔力荆棘触及身体的前一瞬，他腰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拧，整个人如同游鱼般向后滑开数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缠绕。他一边灵活地闪避着接踵而至的鞭挞，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我的意思是，名字嘛，代号而已！你叫我爱丽丝，那我就是爱丽丝！这逻辑没毛病吧灵活！要懂得灵活变通啊小朋友！” 喊话的同时，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陷入狂暴状态的小小从者，朝着身后那群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同伴们，高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那表情，三分得意，七分“快夸我机智”。 “喂！都听见没”林秋的声音洪亮得像是校场点兵，盖过了童谣愤怒的尖啸和魔力爆裂的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从今天起！统一口径！我，林秋，代号——爱丽丝！谁叫错了扣工资！啊不，扣魔力口粮！” 远坂凛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单手扶住自己光洁的额头，指关节用力得发白，声音虚弱得像是在呻吟：“我的天……这家伙疯了…他绝对是被这鬼雾腌入味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林秋以后扛着大刀、顶着“爱丽丝”的名号在迦勒底招摇过市的恐怖景象。 奥尔加玛丽所长短暂的呆滞之后，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她几步上前，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极其欠揍的挪揄表情，用力拍了拍林秋结实的手臂——位置有点高，她够肩膀有点费劲。她刻意清了清嗓子，用清晰无比、抑扬顿挫的语调大声道：“干得漂亮，‘爱丽丝’先生！你这手‘逻辑强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年度迦勒底最佳员工非你莫属了！” 她的重音，狠狠地砸在“爱丽丝”三个字上。 而风暴的中心——童谣，那狂乱的攻击在林秋的宣言下，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最终彻底停滞了。 深紫色的魔力荆棘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她小小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后的书本蝶翼无力地垂落下来，不再翻动。那张精致却空洞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超负荷的茫然。 “林秋…爱丽丝…御主…名字…可以…是…”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小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仿佛在解一道宇宙终极难题。 时间在浓雾中仿佛被拉长。就在远坂凛觉得童谣下一秒可能又要暴走，或者干脆原地死机报废时，那疯狂闪烁的紫眸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童谣抬起头，再次看向林秋。她迈开穿着黑色小皮鞋的脚，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穿过弥漫的雾气，走到了林秋面前。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林秋那身印着星空图案的紫黑色长袍的下摆。力道很轻，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执拗。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着小脸，用那双重新变得空洞、却似乎又多了点不一样东西的紫眸，安静地望着林秋—— 或者说，望着她新任的、代号“爱丽丝”的御主。 成了！ 林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再次亮出他那标志性的大白牙，对着身后众人，那个竖起的大拇指晃得更得意了。无声的宣言：看，搞定！ 远坂凛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吐槽。奥尔加玛丽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诡异的“父女”组合。玛修悄悄松了口气，放下了盾牌。藤丸立香只觉得身心俱疲，这特异点的发展方向越来越诡异了。 安徒生推了推他那副小小的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扫过林秋和紧紧抓着他衣角的童谣，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解决方案’。” 林秋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迈开长腿就往前走。他步子大，童谣抓着他的衣角，几乎是被带着小跑起来。那两本巨大的书本蝶翼在她身后轻轻扇动，像两只笨拙的蝴蝶，努力跟上御主那过于豪迈的步伐。她依旧沉默，只是抓着衣角的小手，似乎更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