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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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由李玄霄意志所化的初始星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有一种吞噬一切的霸道。 它在扩张。 它在演化。 “圣母”意志自爆所产生的毁灭风暴，如同吹向太阳的一阵微风，非但没能撼动它分毫，反而被其鲸吞，化作了星云演化的第一缕养料。 恒星在其中诞生，行星围绕其旋转，生命与死亡的法则，在其中以亿万倍的速度飞速流转。 “不……不……这是什么……这不是‘术’！这不是‘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圣母”那由无数怨毒面孔组成的意志，在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刻，发出了它存在以来最尖锐、最恐惧、最无法理解的嘶吼。 它的诅咒，它的阳谋，它的一切算计，在对方这种不讲道理的“创世”面前，都显得像个笑话。 一个三岁孩童，试图用沙子堆成的城堡，去抵挡一颗砸向地球的陨石。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李玄霄的神念化身，静静地坐在棋盘一侧，看着自己的“宇宙”将对方最后的残渣彻底消化，眼神没有半分怜悯。 然而，就在“圣母”的意志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缕黑气，忽然停止了溃散。 它不再尖叫，不再恐惧，反而发出了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那笑声，不再是亿万怨魂的驳杂嘶吼，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充满了古老、沧桑，以及一种俯瞰众生般的疲惫与嘲弄的声音。 “真是……了不起。” “以自身神魂为根基，在他人识海之内，演化一方雏形宇宙。” “李玄霄，纵观古今，能走到你这一步的，寥寥无几。”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穿透了李玄霄布下的宇宙屏障，直接在他神魂本源中响起。 李玄霄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他能感觉到，这股意志的“主人”，换人了。 不再是刚才那个只懂得怨毒与算计的“圣母”，而是一个更加恐怖、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存在。 “你是谁”李玄霄的神念化身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我”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你可以称我为‘解放者’，也可以叫我……天魔。” “当然，世人更喜欢叫我‘无生圣母’。” “刚才那个，不过是我留在人间的一道小小的布置，一个负责收敛‘情绪’的工具罢了。没想到，却钓出了你这条真龙。” 黑气缓缓凝聚，不再是怨毒的面孔，而是化作了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宫装女人身影。 她就站在那片初生的宇宙之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玄霄的作品，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很有趣的宇宙，充满了你的‘道’。生机、守护、秩序……很完美，很干净。” 她点了点头，似乎在赞许。 “只可惜……”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怜悯，“你在一座监牢里，建了一座全世界最漂亮的鸟笼。” 李玄霄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监牢” “对，监牢。” 无生圣母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缥缈，如同从九天之外传来，又像是贴在耳边的魔鬼低语。 “你以为，你所在的世界是什么” “洞天福地红尘俗世” “不，李玄霄，你错了。” “这里，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座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牢笼！”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打在李玄霄的道心之上。 “你所看到的青天，不过是牢笼的穹顶。” “你所脚踏的大地，不过是囚室的地板。” “你所追求的‘飞升’，所谓的破碎虚空，你以为是自由吗” 无生圣-母发出一阵嗤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哀。 “那不过是从一间普通牢房，被转移到另一间看管更严密的‘重刑犯’监区罢了！” “所谓的仙界，神界，不过是更大一点的笼子！那里的‘狱卒’，也远比人间的这些废物要强大得多！” “我们所有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只是这座巨大监牢里的囚犯！我们修炼，我们变强，我们挣扎，都只是在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狱卒’而已！”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整个灵魂空间炸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蛊惑，而是在颠覆整个世界的根基！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所有修道者的毕生追求，岂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玄霄沉默了。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那神念所化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生圣-母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你的力量，看到了你的道。你与众不同，李玄霄。你不是那些循规蹈矩的囚犯，你有能力……看到‘墙’的存在。” “你所创造的这个宇宙雏形，就是证明。” “它太‘干净’了，干净得……与这座‘肮脏’的监牢格格不入。” “所以，我来邀请你。” “一个来自‘先行者’的邀请。”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放弃你那套可笑的‘红尘仙’之道吧。守护在一个即将崩塌的监牢里，守护一群浑浑噩噩的囚犯，有什么意义” “加入我。” “以你的力量，以我的‘知识’，我们联手，将有史以来第一次，拥有真正打破这面‘墙’的可能！” “我们将不再是囚犯，我们将成为……真正的自由者！” “我们将一起，去看看笼子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这，才是真正的超脱！” 她伸出手，向着李玄霄发出了邀请。 整个灵魂棋盘，都因为她这番话而开始震颤。 张怀义那被供奉在棋盘一角的灵魂体，都开始逸散出黑气，显然道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然而，李玄霄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说完了” 他开口，语气淡漠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无生圣-母的意志一滞。 “说完了，就该我了。” 李玄霄站起身，神念化身一步踏出，便来到了那片初生宇宙的中央，万千星辰在他身后环绕。 “第一，你所谓的‘监牢’，所谓的‘真相’，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我不管这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是乐园还是监牢。我的师门在这里，我的师弟在这里，我的道，也在这里。” “就算它真是个笼子，那也是我的笼子。” “我会在我的笼子里，过我想过的生活，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谁想来砸我的笼子，我就杀谁。谁想来动我笼子里的人，我就灭他满门。” “就这么简单。” “第二。”李玄霄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你口口声声说要打破枷锁，追求自由。可你做的事情，却是给别人套上更恶毒的枷锁。” “你用我的力量，去诅咒张怀义，困住我。” “你用恶毒的咒杀，去攻击我最在乎的师弟。” “你的‘自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吗” “那这种狗屁自由，不要也罢！” “你不是什么解放者，你只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疯子。” 无生圣-母的意志剧烈地波动起来，显然被李玄霄的话刺痛了。 “愚蠢！妇人之仁！不成大事者，拘于小节！你……” “闭嘴。” 李玄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极致的轻蔑。 “你所谓的‘知识’，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你用来蛊惑人心的工具。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动摇我的道心，让我对自己的‘道’产生怀疑。”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可惜，你找错人了。” “我的道，本来就不是飞升，也不是超脱。” “我的道，是‘顺心意’。”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一辈子都别想痛快。” “现在，你让我很不痛快。” 话音落下，李玄霄不再多言，他对着无生圣-母那道模糊的身影，轻轻一指。 他身后的那片初生宇宙，瞬间光芒大放！ “啊——！” 无生圣-母发出一声尖叫，她的意志投影在这片宇宙的光辉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 “李玄霄！你会后悔的！你拒绝了唯一的生路！” “当‘狱卒’注意到你的时候！当他们降临的时候！你会想起我今天的话！” “这片天地，容不下你这样的‘异数’！” “我在‘墙’外……等你！” 留下最后一句怨毒而又充满深意的话语，无生圣-母的意志投影，被彻底净化，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剩下。 整个灵魂空间，终于恢复了平静。 那片由李玄霄创造的宇宙，缓缓收缩，最后化作一道温润的青光，融入了张怀义那残破的灵魂体内。 原本枯槁、布满裂痕的灵魂，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诅咒，已解。 …… 东海，纳森岛，神树核心。 死寂的虚空中，盘膝而坐的李玄霄，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纳森之王，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到，就在刚才，张怀义那干尸般的身体上，那道恶毒的诅咒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疯似的扭曲、挣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了。 成功了！ 他真的……做到了！ 然而，纳森之王却发现，李玄霄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穿透了这片虚空，望向了某个不可知的遥远所在。 “狱卒……” “墙……”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词，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天魔的低语，还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