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寒域归途，金瞳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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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紧！” 清冽的两个字，砸在陆沉前方的冰面上。 陆沉看着姜阎骤然提速、如同破冰船般蛮横开道的背影，金眸深处那点因无力而产生的阴霾，被一股更强烈的暖流瞬间冲散。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带着冰碴的空气，抱紧怀中冰冷的身躯，脚下天罡步的星图再次亮起，紧紧跟上那道为他，也为司命撑开生路的幽蓝之光。 江城大学空间传送广场。 巨大的合金拱门内，淡蓝色的能量光幕仿佛剧烈起伏的海面，不断有光芒闪过，将完成实训或受伤退出的学生传送回来。 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药水味和喘息声。 三位s级导师磐石般地矗立在光幕前，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回归的身影，随时准备处理突发状况。 嗡——！ 一道深蓝与微弱金芒交织的流光，猛地从光幕中冲出，重重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光芒散去，露出三道身影。 姜阎站在最前，脸色比传送广场的合金还要冷白几分，周身那层翻涌的幽冥寒气在脱离秘境的瞬间便急速收敛，但残留的极寒依旧让脚下金属地面凝结出大片白霜。 他脊背挺直，紫眸扫过广场，确认安全后，周身最后一丝外溢的寒气才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随其后的是陆沉，他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司命，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昂贵的作战服上沾满了冰晶和污迹，脸色同样苍白，金眸里布满了血丝，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痕。 他一落地，立刻低头查看怀中的司命，见他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即焦急地抬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远处那三位导师身上。 “导师！救人！” 那声音沙哑得几乎破音，字里行间却浸透着铁令般的急切，陆沉抱着司命就朝着那位气息如同万年寒冰的s级冰系导师冲去！ 他的出现和那凄惨的状态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尤其是他怀中那个穿着破烂作战服、被寒铁锁链洞穿身体、生死不知的学生！ “是陆沉和姜阎！” “他们……他们怎么弄成这样” “那个人是谁伤得好重！” “天啊……是北渊冰狱的方向吗他们真敢去那里” 惊呼和议论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三位s级导师脸色同时一变！ 那位冰系导师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陆沉面前。 他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扫过司命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和不断散逸的微弱阴寒气息，眉头紧紧锁起。 “放平！” 冰系导师冷冽的声音，带着磐石般的威慑。 一股精纯且柔和的冰系异能瞬间涌出，化作一个散发着稳定寒气的半透明冰棺，将司命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托起。 同时，只见他指尖连点，数道凝练的冰蓝色能量丝线刺入司命体内，探查着那混乱而濒危的伤势。 “贯穿伤！附带高阶阴寒法则侵蚀！本源极度虚弱！”冰系导师的声音带着凝重，“立刻送医疗中心深层修复舱！用最高级别的生命维持和灵魂稳定阵法！快！” 立刻有几位穿着白色医疗作战服、气息沉稳的校医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冰棺，朝着广场边缘的紧急医疗通道飞速转移。 陆沉看着司命被送走，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神魂的剧痛瞬间袭来，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 陆沉侧头，对上姜阎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 他眼神里的冷意未减，可那份惯常的拒人千里之感淡了，反而多了一点难以捕捉的疑问。 “我没事。”陆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借着姜阎手臂的支撑站稳，缓缓续道，“就是……有点脱力。” 他金眸扫过姜阎仍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又落在他刚才抹过血迹、此刻已看不出异常的嘴角，低声道：“你呢硬抗那三头畜生……” “无碍。”姜阎收回手，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佛在谈论他人身上发生的琐事。 紧接着，他看向那位冰系导师，言简意赅：“伤者身份，江城大学学生，姓名未知。我们在北渊冰狱边缘发现他被高阶魔物囚禁。” 他刻意模糊了司命的身份和发现地点，也隐去了天魔附体和星辰道标的信息，只陈述最表面的情况。 冰系导师深深看了姜阎一眼，又看了看状态明显不对的陆沉，点了点头：“情况紧急，救人要紧。身份后续再查。你们也立刻去医疗中心做全面检查和恢复！” 姜阎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陆沉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聚焦的中心，连忙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在无数道探究、震惊、敬畏的目光洗礼下，朝着医疗中心的方向走去。 陆沉脚步还有些虚浮，姜阎走在他外侧半步，有意无意地替他挡开了部分拥挤的人流。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靴子踩在冰冷金属地面上的轻响，在喧嚣的广场边缘显得格外清晰。 医疗中心，深层修复区。 柔和的白光从天花板洒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能量药剂混合的味道。 一间独立的高级恢复室外，陆沉靠在外面的合金墙壁上，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拿到的、关于司命初步检测报告的电子板。 “多处贯穿伤，重度阴寒法则侵蚀，灵魂本源受创严重，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暂时稳定……”陆沉低声念着报告上的关键词，眉头紧锁，“靠学校的修复舱，最多只能吊住命，稳住伤势不恶化。想要恢复……难如登天。” 他抬头，看向在一旁沉默站立的姜阎：“神霄派的丹药和资源或许能起点作用，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他的问题在神魂本源和缺失的权柄，除非……” 除非赦封神位，重掌星君权能。 但这句话陆沉没说出口，两人心知肚明。 姜阎的目光透过恢复室的观察窗，落在里面静静躺在修复舱中的司命身上。 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他苍白消瘦的脸，身上连接着各种维持生命和稳定灵魂的管线。 那双偶尔在昏迷中痛苦挣扎着睁开一丝缝隙的幽蓝瞳孔，茫然地倒映着舱顶的光源，充满了破碎与无依。 “不能留在这里。”姜阎的声音冷冽，字字分明，“他的神魂觉醒，即便权柄未复，本源气息也异于常人。时间久了，学校的高阶仪器或感知敏锐者，必会察觉异常。域外天魔既能在秘境中精准伏击，难保在此界没有其他眼线。” 陆沉心中一凛。 确实，司命就像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留在这人多眼杂的大学里，随时可能暴露，引来更大的麻烦。 “那……送去神霄派”陆沉思索着，“玉宸子那老头儿见识过咱们的手段，不敢不尽心。他们山门有高阶聚灵阵和防护结界，也更隐蔽。” 姜阎微微颔首：“神霄派是目前最优选。玉宸子识得轻重，亦有手段隔绝气息探查。”他顿了顿，随即补充道，“稍后联系玉宸子，让他亲自带可靠人手，秘密接人。以‘重伤弟子需特殊环境疗养’为由，从医疗中心转走。” “行！” 陆沉立刻拿出一个加密玉简，神识向内一探，当即给玉宸子发去了一个神念传音。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劫后余生的疲惫如汹涌的潮水般涌来，神魂的隐痛和之前不顾一切的消耗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侧过头，看着旁边依旧站得笔直、侧脸冷硬的姜阎。 修复室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姜阎清晰的下颌线，那抹暗金色的血迹虽然看不见了，但苍白的脸色和周身依旧残留的、比平时更低的寒气，无声地诉说着他并非真的“无碍”。 陆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冰狱中姜阎悍然迎向魔影的背影，想起他毫不犹豫冲入玄冥寒潭攫取阴髓的决绝，想起那句冰冷的“东西到手”和“带人，走”…… 这家伙……总是这样。 用最冷的语气，做最决绝的事。 “喂，”一声疲惫而沙哑的嗓音划破了死寂，是陆沉。他看向姜阎，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调侃，只剩下纯粹并且毫不避讳的关切，“别硬撑了。进去躺会儿修复舱的魂力稳定液，对你刚才的消耗也有好处。” 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恢复室。 姜阎的紫眸终于从观察窗上移开，转向陆沉。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陆沉苍白脸上写满的疲惫和担忧。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像往常一样冷硬拒绝，也没有出言嘲讽。 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嗯。” 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不再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而是一种……默认。 陆沉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如同阴霾中透进一缕阳光。 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刚想再说点什么。 姜阎却已转过身，径直走向旁边那间空着的恢复室，刷开权限，身影消失在门后。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声“嗯”只是陆沉的错觉。 陆沉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愣了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种暖洋洋的、如同被温水包裹的满足感。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也不嫌地面冰冷。 金眸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又透过观察窗看了看修复舱中沉睡的司命，最后望向窗外江城大学熟悉的建筑轮廓。 寒霜裂隙的刺骨寒风仿佛还在耳边呼啸，北渊冰狱的绝望死寂如同昨日的噩梦。 但此刻，背靠着坚实的墙壁，感受着体内微弱却真实跳动的心脏，看着那扇门后让他安心的人…… 陆沉缓缓闭上眼，嘴角那抹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条重建三界的荆棘之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