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这孩子不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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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里，顾妤将手里的向日葵放在了女儿的墓碑前。 她蹲在地上，伸出手将黑色墓碑上的灰尘擦去。 “妈妈可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你会生妈妈的气吗”顾妤对着墓碑说道。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被风吹的轻轻晃动的向日葵，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顾妤没有回过头去，风衣的领口被风带起，连着她浓密的长发一起摇曳着。 身后的韩叙，一身西装，手里攥着手机，一直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来之前，他打过电话给金恩珠。 金恩珠只说顾妤今天晚上有可能要去纽约了，可现在人在哪里，她并不清楚。 旧金山，顾妤留恋的地方不多，恐怕墓园是她唯一的去处了。 韩叙找到了这里，果然看到了她的身影。 今日的顾妤，已不同往昔。 风衣下的身材依旧纤细，却多了几分挺拔。 她不会再肆意的宣泄自己的情感，也不会轻易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绪了。 她的沉着和笃定是被这四年里磨砺出来的，这有他的“功劳”。 顾妤不再单纯，眸子里也不再纯净。 韩叙曾亲眼看着顾妤在商海里历练打伐，手段毫不逊色一个狠厉狡猾的老商人，就连她大学里的教授也说，顾妤强起来，竟然连骨头渣子都是硬的。 韩叙感到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他经历了顾妤一步步的成长和蜕变。失落的是，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在大雨里，拽着他衣角，恳求他时眸子里闪着光的女孩了。 顾妤转过身来，目光淡淡的扫过韩叙的脸。 韩叙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墓地里的风的确有些凉。 顾妤走到他身前停住，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对着他说道：“从前，我一直觉得我欠你的，可自从你让我失去了这个孩子，我们的人生就不可能再存在任何交集。我欠了你一个前途，可你欠我的却是一条命，如果今后我与你成了对手，我不会有任何犹豫，只要能让你生不如死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韩叙的脸更白了，嘴唇甚至也有些颤抖。 顾妤绕过他，朝着墓园门口走。 身后的韩叙喊住她，说道：“顾妤，让我送送你，好么” 顾妤的脚步停住了，她没有回答，片刻后，径直走出了墓园。 …… 机场内，顾妤的拉杆箱放在身边，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机票。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 韩叙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顾妤是知道的。 她没有阻止，却也没再与他搭话，他想跟就跟着好了。 大学生活基本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顺利毕业了，她不需要每天都留在旧金山，这回终于可以去纽约了。 机场里，送行的人们很少欢欣跃雀，大多都安静的来去匆匆。 走到自动咖啡机前，顾妤投入了纸币，接了一杯。 咖啡是热的，她坐在休息区一边看表，一边慢慢喝下。 不经意的抬头间，一个中国女人正抱着个小女孩站从眼前快速走过。 女人的身影看着眼熟，可顾妤想不起来。 将目光从女人身上收回，顾妤这才发现，韩叙已经站在了身前。 顾妤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韩叙的英挺，依旧吸引众多目光，他西装革履，儒雅像个绅士，可在顾妤心目中，不过是披了一张人皮而已。 韩叙定定的看着顾妤，说道：“我相信薛启勋能照顾好你，可在你走之前，我还是想对你说，成功的商人并不是一味的只进不退，最忌贪急冒进，你年轻，要懂得多给自己留些退路。” 顾妤笑了，一脸讽刺：“韩叙，你给你自己留退路了吗” 韩叙的脸色白了白，转而自嘲的点了点头后，语调沉了下去，说道：“路上珍重……” 顾妤起身，将手里的空咖啡纸杯进身后的垃圾桶内，朝着办理托运的服务口走去。 托运了行李，顾妤去往安检口。 安检的工作人员用扫描仪从顾妤的身上扫过，并需要顾妤转身配合。 顾妤转身之际，才发现，韩叙还定定的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顾妤淡淡的将目光收回，多一分钟也没停留，转身拎起自己的手包，再也没有回头。 ———— 纽约的下午四点，薛启勋和江妍出现在了顾妤的视线里。 顾妤从通道里走出，嘴角便开始不自觉的上扬。 远处的江妍对着她挥了挥手，略显笨重的身型，被薛启勋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走到两人跟前，薛启勋从顾妤的手中接过行李箱，问道：“飞机出什么情况了竟然晚点了这么多” 顾妤对着江妍点了点头，答道：“降落时，飞机流量过大，出舱口优先给了前面的航班。” 薛启勋点了点头，道：“走吧，我怕你嫂子饿坏了。” 江妍身形凸显，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此时正一脸嗔怪的瞪着薛启勋：“我才没饿。” 顾妤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是个妻奴，看着他们恩爱，自然高兴，也很羡慕，羡慕他们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宝宝。 江妍挽着顾妤的手，三个人一起出了机场。 薛启勋将顾妤的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顾妤和江妍两人坐在了后排座位上，由薛启勋亲自开车。 江妍的性格温柔，总是慢条斯理。她弯着眼睛看着身旁顾妤，问道：“学校那边已经没什么课业了吧” 顾妤点头：“基本上都结束了，剩余的时间，校方更希望我们自己实践。” 江妍很认可，点了点头，笑道：“这回好了，正好你哥平时工作忙，你住过来，刚好还可以陪我聊聊天，我在家快要闷死了。” 顾妤诧异，问道：“聿峥不是也在吗” 提到薛聿峥，江妍忍不住笑了，扶着额头，道：“你可别跟我提那个小霸王，哎呦，烦也被他烦死了。” 顾妤听闻，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薛聿峥的淘气她是见识过的，不过，能被这样的小家伙烦，恐怕也是一种幸福吧。 …… 薛启勋的公寓。 顾妤的到来，让3岁的薛启勋显得格外开心，直接放弃了手中的玩具，从沙发上跳下来，扑进了顾妤的怀里。 顾妤将他抱了起来，在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亲，问道：“聿峥，想姑姑了吗”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奶声奶气道：“想，那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一旁的江妍开口呵斥道：“聿峥，不许跟姑姑没礼貌。” 小聿峥不满的瞪了自己妈妈一眼，没敢顶嘴。 从顾妤的身上下来，小家伙又一屁股坐进沙发，巴巴的抬着小下巴看着顾妤。 顾妤没辙，只能从行李箱内，将事先准备好的遥控飞机递给了他。 小家伙收到礼物眉开眼笑，还不忘在顾妤的脸颊上亲了亲，说道：“小姑你真好，我会祈祷你生宝宝时脸上不长雀斑的……” 顾妤怔住，而一旁的江妍早已经拉下脸来，鼻头上的雀斑更显眼了些。 还没等江妍发火，小家伙已经跑出了客厅。 …… 江妍身体不好，从怀孕初期到现在，孕吐反应一直都在。 为了薛聿峥，她早就辞去了工作，专心做起了家庭主妇。 不过，薛启勋心疼她，为了减少她的孕期痛苦，下班后，会亲自下厨，为她和聿峥准备晚饭。 厨房内，薛启勋手势娴熟的将橄榄油倒入平底锅内，煎着牛排。 看见顾妤走进，他才转过身来，问道：“江妍说，庆祝你的到来，要我多准备几个中国菜，你想吃什么” 顾妤摇了摇头，看着挽着袖子的薛启勋额头上细密的汗，问道：“为什么不请个保姆过来” 薛启勋摇了摇头：“江妍最近睡眠不好，我就让保姆晚上回去，白天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闻言，顾妤点了点头，站在水池边，挽起衬衫袖口，伸出手帮忙清洗里面的蔬菜。 薛启勋并没有阻止，兄妹两人忙碌着，话都不多。 顾妤想着刚刚薛聿峥好笑的举止，不禁弯起了嘴角，开口道：“也不知道小聿峥的性格到底像谁，我嫂子性格那么温柔恬静，我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闷的很腼腆的，外公家来了客人，你多半都会躲起来……” 薛启勋煎肉的手势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聿峥是有些过分的不让人省心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江妍穿着拖鞋下楼的脚步声。 顾妤和薛启勋同时的从厨房里探出头去。 客厅里，早已经没了小家伙的影子，遥控飞机被丢在了沙发里，遥控器却不见了，而酒架子上的那瓶有些年份的红酒已经摔落在地上，瓶身粉碎，殷红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钻入灰色的地毯中，迅速晕染了一片。 知道是薛聿峥闯的祸，江妍担心他受伤，顾不得地上的狼藉，到处找他。 可江妍越是大声叫他，他越不出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薛启勋出去，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怕江妍不开心，笑着轻声哄着她。 江妍倒也没表现出生气来，目光还四处的搜寻，口中不放心的说道：“这小坏蛋也不知道伤到哪里没有，看我抓住他……” 顾妤收回头去，江妍后面的话她也听不清了。 …… 晚饭前，顾妤在盥洗室里看到了闷不吭声的薛聿峥。 顾妤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薛聿峥还一脸的防备，见是顾妤，这才松了口气，并用小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你别站在门口，快进来，不然被我妈妈发现，她又要教训我。” 顾妤忍不住笑，凑过去，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对着小家伙说道：“闯了祸就想知道跑，不是男子汉的作为哦！” 薛聿峥闻言，白了顾妤一眼，少年老成的说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是不跟她一般见识，我爸爸说，怀孕的女人都坏脾气，我才懒得理她……” 三岁半的孩子，说出这套理论来，着实的吓了顾妤一跳。 要不是顾妤还清醒，难免不会认为做错事的不是小家伙，而成了江妍了，这套歪理…… …… 晚饭的餐桌上，聿峥抬起小屁股蹭到了椅子上，江妍还一脸的黑。 小家伙故意往顾妤的身边靠了靠，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妈妈的眼睛。 还不等顾妤拿起刀叉，就见小家伙抬了抬眼皮，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提莫，进来。” 没出多一会儿，一条金色的金毛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金毛犬应该很老了，胡子已经白了，脸上也有了发白的迹象，行动缓慢。 不过，金毛的尾巴让顾妤倍感好奇，光秃秃的，一根毛也没见到。 顾妤不解的看着身边的聿峥，而小聿峥正把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分一半都另一个盘子里，低头递给了提莫。 提莫虽然吃，兴致却不算太高。 薛启勋将牛排分割好了，递给身旁的江妍，对着顾妤说道：“提莫是我家的一员，已经11岁了，之前不养在这里……” 顾妤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提莫的头，提莫意兴阑珊，并没有回应。 薛聿峥晃悠着椅子下面的两条小腿，对着顾妤说道：“爸爸说提莫得了抑郁了。” 顾妤好奇的问道：“狗也会抑郁” 薛聿峥认真的点了点头：“会呀，自从我趁我妈妈没注意，将它尾巴上的毛剃光了以后，它就抑郁了……” 顾妤：“……” …… 为了不打扰江妍的休息，顾妤选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夜里，顾妤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带来的衣物，正用衣架一个个的挂进柜子里。 纽约，恐怕她还要呆些日子的。 门外，有噔噔蹬下楼的脚步声，听节奏就知道是薛聿峥。 紧接着，江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聿峥，快回来睡觉，已经10点了，明天要去托班。” 话音未落，顾妤的门扶手就动了起来。下一刻，聿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顾妤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而聿峥已经跳上了她的床，利索的钻进她的被窝，用被子将头蒙上，对着站在门口的江妍和薛启勋喊道：“我不睡！我不睡！人家就要跟姑姑睡。” 江妍一时间眉头皱起，而顾妤已经走到门口，对着江妍说道：“嫂子，今晚就让他和我睡吧，我刚来，他觉得新鲜，过两天就不会吵着要跟我睡了，没事的。” 江妍侧过脸，目光纠结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薛启勋。 薛启勋冲着她点了点头，揽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说道：“没事，我们上去吧……” 说完，薛启勋当着江妍的面，将顾妤房间的门从外面关上，并搂着她的肩往二楼走去。 起初，江妍没动，盯着薛启勋，面上的表情纠结。 薛启勋似乎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劝道：“别想太多，没事的，相信我……” 虽然薛启勋这么说，可江妍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这才转身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