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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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都太忙，疏忽了筱彤，她的性格缺陷是我们的家庭环境所造成的，这一点，到现在，我父母依旧是内疚的……其实，如果我们能够多陪陪她，或许结果就不像现在这样了……” 顾妤了解，厉筱彤生前的遗书，她曾经是看过的。 厉筱彤的想法的确是极端又消极的，她把一切不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都无限的放大化，她眼中的世界是丑恶的，她眼中的亲情是可以用利益交换的，她眼中的朋友是不可信的。 顾妤感叹，厉绍憬其实说的是对的，这的确是家庭坏境所造就的。 设想，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也许她变的平庸，但至少会是快乐的。 毕竟，上层社会有上层社会里的丑恶，利益驱使，人心淡漠。 厉绍憬说：“你的照片我是在回去的路上捡到的，我把她放在钱夹里，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我不知道照片里的女孩究竟姓什么，叫什么，我只知道，她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 顾妤定定的看着他。 厉绍憬继续说道：“我所谓的救命恩人，不只是救了她的人，在某些时段内，也救赎过她的心。我还记得那天在回去的路上，筱彤对我说起你，她说，当你用尽力气将她从河里拽上来时，她懵了。她想着，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多好啊，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的拽她上来。你根本不听她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如果她再不上来，也许你也就会跳下去救她了……” 顾妤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她没想过自己是否会游泳，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把她拽上来，哪怕自己下去，也要将她拽上来。 说到这里，厉绍憬将顾妤搂的更紧了些，语气黯哑道：“顾妤，我该怎么报答你……” 顾妤突然转过身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的亮。 她不确定的看着厉绍憬：“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报答我” 闻言，厉绍憬愣住了。 愣过之后，他却笑了起来：“我这算以身相许吗” 顾妤：“……” …… 顾妤睡的沉了，厉绍憬穿着睡袍下了楼。 夜已经深了，他一个人又坐在书房里，开启了笔记本电脑，还有太多的工作等着他做。 手边的咖啡杯空了，烟盒也空了。 他起身，下了楼，却在一楼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潘姨。 潘姨正半跪在地上，将一颗滴水观音滴下来的液体，用抹布擦拭干净。 厉绍憬的脚步停住，低头看向潘姨。 听到动静，潘姨抬起头来，看着他。 片刻以后，厉绍憬才开口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潘姨的脸色明显的苍白。 她有些不敢直视厉绍憬的眼睛，讪讪笑了一下，沉声说道：“我想着顾小姐如今有孕在身，夜里会警察起夜，我怕像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我睡不着就起来看看，看地板上滑不滑，这样，也安全些……” 厉绍憬端着咖啡杯，静默的注视了她片刻，最后说道：“潘姨，给我煮杯咖啡去吧。” 潘姨闻言，脸上明显高兴了起来，“哎。”了一声，就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一脸雀跃的看着厉绍憬，说道：“先生，我这就去给您煮，您稍等一下。” 厉绍憬坐进客厅的沙发里，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演的是白天里的新闻重播，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厉绍憬交叠双腿，烦躁感一阵阵从胸口升腾而起。 潘姨的手脚麻利，很快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 厉绍憬身前，她将咖啡放在了他的手边，说道：“先生，咖啡好了。” 闻言，厉绍憬从电视前抬起头来，看向潘姨。 咖啡他没有喝，而是伸出手指了指一侧独立沙发的位置，对着潘姨说道：“坐吧。” 潘姨的脸色有些发白，摸不清厉绍憬的脾气。 虽然是这样，她还是坐下来。 待潘姨坐好之后，厉绍憬将电视里的声音放至最低，侧过头看向潘姨道：“潘姨，我同安区还有处房子空着，你搬去那边吧……” 闻言，潘姨脸上的血色彻底的褪去了。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厉绍憬。 她明白厉绍憬话里的意思，他用的是搬，而不是去。 虽然差别不大，可这一个字的含义却是大了。 潘秀云不傻，她不过一个保姆，凭什么去住厉绍憬的房子厉绍憬这是在赶她走…… 潘姨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头垂的很低，咬了许久嘴唇后，才说道：“先生，还是不肯相信我。” 听潘姨这么一说，厉绍憬笑了：“潘姨怎么会这么想” 潘秀云微微抽泣着：“我知道，我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毕竟身份尴尬。即便静涵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可她依旧不愿意再认我了。而且，顾小姐和静涵又因为先生起过争执，我也明白，留我在这里一定会给您添麻烦的……” 厉绍憬的表情淡然，嘴角微微挑起，安静的看着潘姨。 潘姨说到这里，自嘲的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道：“我懂您的意思了，先生，您不必为难，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潘秀云的话音落下，厉绍憬就稳稳开口道：“你误会了，我之所以这么做，第一，的确是考虑到顾妤的感受。第二，我这里确实也不缺少人手，当初，我把你安排在这儿，不过是怕你刚从牢里出来，身体不好，有王婶在，至少还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潘姨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厉绍憬继续说道：“其实，我不过受曲老司令的嘱托而已，他知道你刚刚出狱，在与社会严重脱节的情况下，很快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来养活自己。所以，我准备让你先暂时住去那边，一方面，那里常年无人居住，你闲时和可以帮我打扫一下房子，而且，距离你今后上班的地方也方便些……” 潘姨听的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厉绍憬：“今后……上班” 厉绍憬点了点头：“温肖默分公司的主会场那边，还缺少一个保洁主管，虽然这事不归他管，但无意间我听到过他的人事提起过一次，我就让人把这个位置留了下来。毕竟，你今后还是要融入到社会里去的……” 听完厉绍憬这么说，潘姨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止都止不住。 潘姨抽泣着，一边用手去抹脸上的泪水，一边对着厉绍憬说道：“先生，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您竟然还……我此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 闻言，厉绍憬笑了，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将咖啡放下之后，才说道：“至于那栋房子，你就先暂时住着吧，肖默公司那个主管的位置，待遇应该还是不错的。待你有了经济能力，再搬走，也是可以的……” 潘姨用力的点了点头：“您能给我一份工作，我就知足了，我手里还是有一点积蓄的，房子我可以自己找，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您，我真没想到，我还能有回到社会上的这一天，真的是……太谢谢了。” 厉绍憬没说什么，端起咖啡杯，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 厉绍憬回到床上的时候，顾妤睡的很熟。 他揭开被子的一角，贴着顾妤的背，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软软的，又十分的暖，抱在怀里，厉绍憬空前的满足。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放在顾妤的小腹上，那么还有个小生命在跳动，是他的孩子。 厉绍憬的思维在不断的发散，熬夜劳累过后，脑子里想的却只有一件事。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出生，弥补之前对顾妤和聿峥的亏欠。 许是感受到了小腹处传来的凉意，顾妤的小手覆在了厉绍憬的大手之上，可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厉绍憬半支撑起身子，黑暗中看着顾妤的侧脸。 她依旧年轻，而自己却已经快要老了。 这种从没有过的自卑感从心底里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他真怕有一天，顾妤会嫌弃他，离他而去。 厉绍憬情难自禁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顾妤，嫁给我，好吗” 黑暗中，没有顾妤的回应，听到的只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顾妤如此的贪睡，厉绍憬忍不住，弯起嘴角来，将她紧搂进怀中，安然入睡…… …… 清早，顾妤醒来的时候，厉绍憬已经不再了。 身旁的位置空了，被子也被揭开了一半。 顾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早上6点而已，他又走的这么早。 顾妤在床上懒了一会儿，越发的不爱起床。 床上，还存有厉绍憬身上好闻的味道，证明他的确在这里睡过。 这种安全感让顾妤心里格外的踏实。 十几分钟过后，直到再也睡不着，顾妤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待她洗漱完毕，一个人走下楼时，客厅里除了王婶，就再也没了别人。 顾妤踏下楼梯，脚步顿住，看着还在打扫的王婶，开口问道：“他走了” 听到顾妤的声音，王婶从沙发前转过头，对着顾妤笑笑，问道：“顾小姐，您起来啦” 顾妤点了点头，绕过王婶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王婶跟在她身后，说道：“先走已经去公司了，走了至少有半个多小时了，他不让我喊您起床，说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顾妤闻言，没说什么。 片刻后，她有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王婶问道：“王婶，潘姨呢” 提到潘姨，王婶明显一愣，不过，她也很快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她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顾妤不解：“为什么离开” 王婶如实答道：“听她说，我们先生在温氏公司里给她找了个保洁的活。” 闻言，顾妤多少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厉绍憬会这么快就将潘姨给辞退。 不过，至少，这样的结果，顾妤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毕竟，这说明，厉绍憬还是替她着想的。 顾妤坐在餐桌前，王婶已经将盛好玉米杂粮粥递给了她。 顾妤接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顾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是俞泓打过来的。 顾妤一边舀起一口粥送到口中，一边对着手机问道：“什么事俞泓。” 电话那头的俞泓语气有些急，可条理依旧清晰，她说道：“顾总，我刚刚收到消息，听说，严先生的前女友许晓染小姐，在一场车祸事故中，已经去世了……” 顾妤手里的汤匙突然的掉落到桌面上，发出了高亢的一声响。 王婶赶忙走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顾妤。 见她没被烫到，这才安下心来。 顾妤的脸色白的没有血色，表情依旧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她再次对着手机，跟俞泓确认道：“你刚刚说，许晓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