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妖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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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你真真的是有喜了，如今胎儿一月有余，虽脉象不甚明显，但的的确确是有喜无疑了。所以你切勿动情激动，眼下赵桔去了，你肚里的孩是他唯一的血脉了。”被拉着袖子的胡药头弯着腰，一字一句的把李妖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她。 听完胡药头的话，李妖一下泄了力，直挺挺的躺回床上，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睁开眼拉着尤小花的手，眼泪鼻涕和笑容一起出现“娘，娘你听见了吗我有喜了，我能给桔子哥留后了，娘...哇....娘，桔子哥还不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就走了，娘啊，他就留下了我和孩子走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啊.....呜呜...” 尤小花也是满脸泪水，她俯身搂住李妖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帕子给她擦泪“好孩子，娘知道你的苦，你是好孩子，给我们赵家留了后，桔子和他爹都知道的，他们一直看着咱们陪着咱们呐。咱不哭了，这是好事儿。” 赵石榴看到娘和嫂子哭的像个泪人，自己眼泪也不自觉流个满脸，她一步步走到尤小花和李妖身边，张开胳膊，将她们两人环抱住，心里发誓：一定要照顾保护好娘、嫂嫂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嫂子，你现在身体最重要，刚才都晕倒了，肚子里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现在肯定不舒服，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娘，你也要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才能照顾我嫂子。” “哎，哎，是，石榴说的对。”尤小花起身用袖口擦干眼泪，又用手帕拂掉李妖的眼泪，又翻了个面，帮李妖把鼻涕也一起擦去。“妖儿，咱不哭了嗷，娘去给你拿点吃的。” 起身快步朝厨房走去，只留下赵石榴看顾李妖。 胡药头在母女三人相拥哭泣的时候，拿着药箱离开了这屋，跟赵老七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赵家。 厨房内。 尤小花快速拿了一点好消化的食物去准备出去的时候看见了灶台上有五个剥了壳的鸡蛋，她想拿一个给李妖补补身体，但这鸡蛋显然不是能给她们一家吃的。 于是走到赵小红跟前开门问“娘，妖妹有喜了，胡药头诊的，她刚晕倒了，我想拿点吃的给她，灶台上那个鸡蛋我能不能拿一个” 赵小红还没说话，刚才说李妖不中了的那个婆子黑子娘先开了口“呀，红姐，你这孙媳妇不是死了而是要抱重孙了呀！恭喜了，到时候洗三别忘了老姐妹。” 尤小花微微皱眉，说话这样难听，但这是婆婆的好姐妹，况且今天这日子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哼，还少得了你那口吃的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这话明显是对赵小红好姐妹说的，她压根没搭理尤小花。 “娘，我想拿一个鸡蛋。”站在赵小红一侧微微弯身在此祈求道。 赵小红“啧”了一声，嘬了嘬牙花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蘸了蒜汁的白肉，咽下后才缓缓开口“这鸡蛋都是有数的，我跟你爹因为丧这事儿操劳的很，大宝二宝三宝还在长身体。” 然后就闭口不谈了。 尤小花深吸了一口气，赵大宝比赵桔大两岁，如今18，都成亲快两年了，长哪门子的身体她知道这是婆婆不想给鸡蛋的借口，但现在她真的很需要鸡蛋补补李妖的身体。 遂不死心的再次开口“娘，妖妹她.....” 话还没说完，赵小红把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现在这个家是由你做主了是吧！”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话再次被打断“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拿上你手上的饭就走，别说我老赵家苛待人不给饭吃。” 尤小花抿了抿唇，看了眼灶台上的鸡蛋，最终还是端着手上的食物离开了厨房。 “哎哟哟老姐姐，你是这个。”桌上的的婆子冲着赵小红比大拇指，“你这训儿媳妇跟训狗似的，我要有你一般本事也不至于让我那儿媳妇天天在我头上拉屎唷～回头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们姐几个。” 被捧着的赵小红像只骄傲的大彩尾公鸡仰着头一侧嘴角向上扬起，“这算哪门子的本事，你呀就是太好欺负了，回头你上我屋来，咱姐俩好好唠唠，来来来吃菜吃菜。” 这边尤小花虽然没拿到鸡蛋，但因着今天是办丧事儿，村里都来吃席，厨房的饭菜就比较富裕。 将饭端到李妖跟前，尤小花摸了摸李妖的枯黄又有点反光的头发，“吃点东西吧，今天就是没吃饭你肚子里的娃受不了才晕倒的，往后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谢谢娘。”李妖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见尤小花要喂自己赶紧接过碗说“娘，我自己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和石榴也去吃点东西吧，等会儿我吃完了就去灵堂送爹和桔子哥。” 尤小花一边给李妖整理被角，把被褥扯展好方便李妖吃完了躺下一边说道“你吃完了就睡会，碗放在那我晚点过来收，你就别去灵堂了，你爹他们知道你的心，你先吃，我带你妹妹出去了。” 关上李妖屋子的门，尤小花偏过头跟赵石榴说了句“自己去吃点东西”后，就径直到正屋的方向去了 。 赵石榴看看了娘的方向，又看看了嫂子的屋门，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为了她们她必须要做出改变！ 刚才厨房发生的事儿赵石榴都听见了，她在尤小花出来后就跟着出来想着帮她一起拿吃的，看到祖母在一帮外人面前如此下她娘的面子，赵石榴就没有现身，她怕尤小花会因为自己而变得更加难堪。 他们这一房，从前就不受待见，处处不公，如今撑起她们一家的天都不在了，往后日子只会更差，若不做点什么，只怕不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连她们大人的性命恐也难保。 不是赵石榴把祖父他们想的太坏，而是过往自有记忆开始，他们一家就过着祖父祖母还有大伯一家仆人的日子。 她很想不通，同样都是赵老七和赵小红的孩子，为什么待遇如此天差地别，直到有一天她因为去海边捡海货只提回来两只小螃蟹被奶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骂她是个废物。 她委屈的抱着尤小花问“娘，为什么都是祖母的孩子，祖母这么偏心二宝哥都十岁了，我才六岁，他去河滩那边玩一整天都没事，我只是今天少捡了点东西却要挨打” 尤小花把赵石榴搂到腿上坐着，心疼的摸摸她因缺乏营养而枯黄的头发，“石榴啊，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但那是你祖母，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得听着，受着。” 尤小花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没有娘家撑腰，赵传正不受待见，夫妻俩又没有钱傍身，离开了赵家都不知道怎么活了，就算离开了赵家，离开了赵老七，还是要在赵家村住着，到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里人怎么看赵老七他们怎么看赵传正怎么做人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就我们一家每天不是被祖母打骂，就是要做很多很多的活，而且吃饭的时候都吃很少很少，石榴肚子一直都咕咕叫吃不饱。”年幼的赵石榴说这话时还揉揉发出肠鸣的肚子。 “石榴，这话你可能听不懂，你爹说这是他欠你祖母祖父的，因为你爹出生的时候，差点要了你祖母的命，而且还让你祖母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你祖母祖父都觉得是因为你爹，让咱们家人丁不旺让人笑话的。” 年幼的石榴确实没有听懂，但她听懂了好像是因为爹爹的缘故，让村里人笑话他们家没人，比不上其他家里有十个八个弟兄的人家。 但是赵石榴并没有怪爹爹，因为她看着赵传正辛苦捕鱼，不出海的时候还帮着下地干活，这些活大伯就不用干，他只用跟祖父去打渔就好了，回来了不是在家歇着就是去出去瞎溜达招猫逗狗的。 明明比大伯年纪小，看着却像是大伯的哥哥一样。 院子里喝酒笑闹的声音拉回赵石榴久远的思绪，她看着院子里那些大口吃肉，搂着肩膀碰酒碗的那些人，心里只觉得厌恶，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葬礼上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她爹爹和她大哥的葬礼吗 就算不悲伤不惋惜，也不需要笑的那么大声吧！ 赵石榴从心里涌出来一股怒火，她真想掀了那群人的桌子，让他们滚出去！ 紧握的拳头泛起青色，赵石榴望向尤小花的背影，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偏黄的白色麻衣罩在她身上微微抖动着，显得格外单薄，不用看赵石榴都知道她娘此刻肯定又是泪流满面。 一边是喝酒笑闹的人群，一边是形单影只的娘。 在这一刻形成强烈的对比。 赵石榴被这一幕刺的眼疼，如果有人可以听见她此刻内心的声音，一定会被这震耳欲聋的怒吼震碎。 她要保护她的娘！她要保护嫂子！她要改变现在的一切！她再也不要受欺负！ 她——赵石榴，迟早有天要掀翻这群人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