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闯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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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转身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林辞瞳孔中倒映着那枚蠕动黑色龟甲爆发的灰绿光芒，死亡的气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那不仅仅是能量的压迫，更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仿佛他这个人，连同他所知晓的历史，都要被那龟甲中蕴含的扭曲意志彻底抹去。 躲不开！挡不住！源质几近枯竭，骨铲已碎！ 就在这意识都即将被灰绿光芒吞噬的万分之一秒—— “嗬……呃啊——！”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仿佛用尽灵魂全部力气的咆哮，猛地从卜宅院外、癸藏身的土沟方向炸响！ 那声音穿透残垣断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与灰绿光芒截然相反的、蛮荒而古老的悲怆意蕴，如同沉睡的祖灵被不肖子孙惊醒发出的怒号！ 几乎是同时，林辞怀中的黑色玉玺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震动起来，不再是温热，而是滚烫！一股并非源于时空源质、而是直接从玉玺本源中涌出的、带着煌煌人道正气与文明厚重感的金色光晕，自主扩散开来，将他周身护住！ “嗡——！” 灰绿光芒与金辉在林辞身前咫尺之处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没有气浪，只有一种无声的、规则层面的激烈湮灭！灰绿光芒如同遇到克星的毒蛇，疯狂扭曲、退缩，却无法寸进！金辉虽显淡薄，却稳如磐石，牢牢守住了最后一线！ 是癸！是他在外部，以某种方式，与玉玺里应外合，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黑袍人脸上的诡异笑容瞬间僵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水眼眸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不可能！那个残次品……怎么会……” 机会！ 林辞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生死一线的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喘息之机！他不再试图防御或后退，而是将怀中那几片一路携带、记载着真实历史的甲骨猛地掏出，将体内最后一丝源质，连同玉玺自主散发的金辉，全部灌注其中，狠狠掷向那枚悬浮的、仍在散发灰绿光芒的黑色龟甲！ “以真史之名，破尔虚妄！” 那几片甲骨在空中发出嗡鸣，其上古老的刻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微光，如同几柄承载着岁月重量的投枪，撞向了扭曲的源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的碎裂声！ 黑色龟甲表面，一道细密的裂纹骤然出现！虽然微小，却仿佛打破了某种完美的平衡！龟甲上蠕动的灰绿纹路瞬间一滞，散发出的光芒也黯淡、紊乱了刹那！ “不——！”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试图稳住龟甲。 但就是这刹那的紊乱，让外面那灰绿色的能量旋涡猛地一滞，八名贞人傀儡的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僵直！ 足够了！ 林辞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理会黑袍人和龟甲，身形如同鬼魅般从僵直的贞人傀儡缝隙中穿过，目标直指那个还残存一丝意识的贞人——巳！ 他一把抓住巳的衣襟，源质耗尽带来的虚弱和伤势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目光中的决绝与玉玺残留的威压，让巳空洞的眼神中那丝挣扎骤然放大！ “醒过来！带我去见大王！揭露这一切！”林辞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巳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仿佛在对抗着无形的枷锁。 而就在这时，那黑袍人已经勉强稳定了黑色龟甲，裂纹并未扩大，但龟甲的光芒已不如之前炽盛。他怨毒地盯了林辞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院外（癸的方向）和林辞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玉玺金辉，竟猛地一跺脚，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向后飘退，连同那枚出现裂纹的黑色龟甲一起，消失在耳室更深的黑暗里。 他选择了暂时退却！ 灰绿色旋涡失去了核心支撑，开始剧烈波动，随即轰然消散！那八名贞人傀儡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齐齐瘫软在地，失去了生机。 整个废弃卜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弥漫的灰尘和那令人作呕的能量残留。 林辞喘着粗气，强撑着没有倒下，手中仍紧紧抓着眼神剧烈挣扎的巳。 “走！”他低喝一声，拖着巳，踉跄着向外冲去。 冲出卜宅，来到土沟旁，只见癸瘫软在地，面色金纸，气若游丝，仿佛刚才那一声咆哮耗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但他看向林辞的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浑浊却坚定的意味。 林辞来不及多说，将癸再次背起，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巳，朝着王宫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必须趁着黑袍人退走、对方阵营出现混乱的时机，直捣黄龙！巳，这个知晓内情、甚至可能接触过核心机密的贞人，是他此刻唯一的“投名状”和“指南针”！ 夜色深沉，王都的街道空旷无人。林辞背着癸，拖着巳，如同三个从地狱归来的亡魂，冲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城。 宫墙已然在望，巨大的阴影投下，守卫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 “何人夜闯宫禁！”守门甲士的厉喝如同霹雳，长戈瞬间指向这三个不速之客。 林辞停下脚步，将奄奄一息的癸小心放下，然后猛地将眼神已基本恢复清明、却充满恐惧与茫然的巳推向前去，自己则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宫门内，那深邃如同巨兽咽喉的黑暗，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呐喊： “带我去见武丁大王！” “我有关乎社稷存亡、历史真伪之秘，亟待面陈！” “贞人‘巳’在此，可为佐证！幕后黑手，正在篡改甲骨，蒙蔽圣听！”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穿透宫墙，惊起了宿鸟，也惊动了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宫门前的甲士们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眼前诡异组合（一个濒死老者，一个失魂贞人，一个衣衫褴褛却气势惊人的青年）震慑。 短暂的死寂后，宫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一个穿着更为精良、气息沉稳的将领在一队精锐卫士的簇拥下快步走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辞三人，最终定格在眼神躲闪、身体微微颤抖的贞人巳身上。 “拿下！”将领毫不犹豫地下令。 数名甲士上前，将林辞和巳牢牢制住。 林辞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那将领，重复道：“我要见大王！立刻！” 将领冷哼一声，但看着状态诡异的巳和奄奄一息的癸，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挥挥手：“全部带走！严加看管！速去禀报司徒大人！” 林辞被两名甲士反剪双臂，推搡着走向那深不见底的宫门。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另两名甲士抬起的癸，心中默念：撑住，老家伙，我们……已经踏进这旋涡的中心了。 宫墙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知道，接下来的，将是与时间赛跑，与那隐藏在王宫最深处的阴影，进行一场决定文明走向的正面交锋。而他的筹码，是背上濒死的癸，手中刚刚清醒的巳，怀中断裂的玉玺（他感觉到玉玺因过度激发而陷入了沉寂），以及……那几片险些毁掉、却最终砸裂了黑色龟甲的真实甲骨。 夜色下的殷商王宫，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这只意外闯入的飞蛾，能否撕破这笼罩历史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