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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抓着缰绳的手指节发白,新买的栗色阉马在鹅卵石路上打了个响鼻。 这是昨天在市场街买的,四匹普通马花了他200刀,还有一匹高大的专门拉车的马,足足花了150,让他心痛不已。 他们要开始准备洗衣店的装修,来回拉人力板车效率太低。 在梁伯的指导下学了一天,总算是能勉强小跑。 黄阿贵抱着装鱼的小桶坐在后面,海鱼的咸腥味混着马鬃毛的汗酸,味道不是很好闻。 这是一早码头边捞的鱼,出水很快就死了,因此要马不停蹄地送过来。 “九哥,这马蹬铁磨得我脚踝起泡了。”黄阿贵腾出手挠了挠被马粪沾脏的裤腿,“你说教会吃得惯咱渔码头捞的鱼吗” 自从前几日那场风波过后,他似乎也渐渐接受了眼下的处境,话匣子也随之重新打开,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絮叨。 陈九的膝盖在马鞍上也磕得有点疼,却把脊背挺得笔直:“咱们只管送。” 他沉声应道,目光投向街道尽头那座高耸的教堂尖顶。青灰色的石墙上,“中华基督长老会”那七个汉字,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记得,玛丽安嬷嬷曾说过,这些鱼获将会被用来制作慈善午餐,分发给那些吃不起饭的人。 就在此时,不远处电车站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铜铃声,受惊的马匹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 陈九脸色一变,死死拽住手中的缰绳,竭力控制着躁动不安的坐骑。 缆车窗口一位衣着体面的白人绅士,还幸灾乐祸地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文明杖,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黄阿贵则在马背上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伸出手死死扶住那只剧烈晃动的鱼桶,桶里的两条鱼险些被颠簸出来。 “该死的鬼佬!” 他小声骂着。 —————————————————— “阿贵,你去附近相熟的铺子转转,仔细打探一下码头和唐人街那边的最新动向。” 在教堂那扇厚重的铸铁栅栏前,陈九利落地翻身下马,落地时却因双腿发软,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对黄阿贵吩咐道,“特别是关于那些爱尔兰人的消息,打探清楚。半个时辰之后,咱们还在这里汇合。” 黄阿贵将手中的鱼桶塞给一位闻声出来迎接的教会杂役,忍住了笑:“九哥放心,我保准把他们放的每一个屁都给您打探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那片嘈杂喧嚣的人声之中。 这里离唐人街就几步路。 玛丽安嬷嬷从门口走出来,看见陈九正在用袖口擦拭马鞍上的鱼鳞。 老牧师笑了笑,眼睛扫过桶里的渔获,想了下还是开口:“艾琳小姐在教孩子们唱诗,你要不要也进来学习一下......” “不必了,嬷嬷。” 陈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老修女那慈和的目光。 孩童们稚嫩的英语歌词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weak and strong……” 艾琳之前在捕鲸厂那块简陋的帆布“黑板”上,好像也教过他们这个。 当时他还跟着众人一起,大声重复了好几遍。 将马匹牵到教堂后院的简易马厩拴好,陈九走出教堂大门,打算到街对面的杂货铺给阿萍姐买些针头线脑之类的零碎物件。 就在此时,一股风突然送来了几声凄厉的、夹杂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惨叫。 陈九心中猛地一凛,霍然转头望去,只见在约莫三十米开外的一条狭窄巷口处,两名身材高大的巡警,正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凶狠地戳打着一个挑着菜筐的华人苦力。 那苦力怀中的箩筐早已被打翻在地,鲜嫩翠绿的水芹撒了满地。 “说!黄阿贵躲哪个耗子洞了”大胡子巡警的靴子碾碎地上的菜,恶狠狠地质问地上的华工。 “我不知道啊,大人。” “莫打,莫打了。” “黄阿贵已经消失一周了,我们也找不见他,都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陈九心动一颤,闪身躲到了角落。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不只是爱尔兰人在找他们,连巡警也在找。 他深知,以这些白人老爷们那根深蒂固的傲慢与偏见,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绝不肯放下身段去学习那拗口的粤语的。 然而,眼前这个络腮胡子巡警所说的粤语,虽然腔调古怪,发音也并不十分标准,但明显是经过一番认真学习的。 竟然能煞费苦心地派出懂得粤语的巡警,在大街小巷公开搜捕黄阿贵,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们这群人,距离彻底暴露身份,恐怕也已经不远了。 只是,他无法确定,到时候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究竟会是那些手持枪械、冷酷无情的警察,还是那些同样凶残暴戾、一心想要复仇的爱尔兰帮会分子。 无论面对哪一方,以他们目前这点微末的实力,想要与这些掌控着暴力机器的庞然大物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这群人,在真正的暴力机关面前,还显得太过稚嫩和弱小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必须尽快设法与官府建立起某种程度的联系,哪怕只是最浅薄的、能够传递消息的渠道也好。 否则他们将永远处于这种被动挨打的境地,甚至可能在稀里糊涂之间,便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巡警堵死在老巢里,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恐怕整个金山的华人能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致公堂和六大会馆的中华总会了。 唐人街是绕不开的一道坎啊。 看着巡警走远,地上的卖菜小贩艰难地起身,哭丧着脸把地上已经踩成烂叶子的菜一片一片捡回到菜篮子里,眼泪已经无声滑落。 这是他们今天吃饭的生计啊! “我都要了。” 一个高大的华人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 ———————————— “九哥!”黄阿贵脸上还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的墙灰,手里攥着一小张记着消息的纸,“码头工会那边动作很多......” “快走,路上说。” 马蹄声重新响起时,黄阿贵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陈九嘴里吐出的消息让他不寒而栗,这些天管吃管住的喜悦一扫而空。 原来我黄阿贵也有一天会被官府通缉吗 他已经默认自己上了警察的必杀名单,心里慌极了。 陈九策马疾驰,选择的却并非来时那条宽阔平坦的大道,而是一条沿着海岸线蜿蜒曲折的偏僻小路。 汹涌的浪涛,在嶙峋的礁石边猛烈撞击,摔打成无数翻滚的白色碎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黄阿贵颤抖着嘴唇说“爱尔兰人前几日带了二十几个打手,”他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冲到了唐人街,跟六大会馆要人呢.....” “街上最近也不太平,总之一团乱。” “不要慌。” 陈九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是谁来了,只管打就是了。” “烂命一条,只叫不被人看轻就好。” 他想起了刚刚跪在地上对他感恩戴德的卖菜小贩,心里堵的说不出话,那时他有心想说一句不要跪我,可是突然记起父亲母亲跪在差役面前的模样。 他知道,那不仅是苟活的无奈,还有想要保护某些珍贵东西的忍耐。 ———————————— 捕鲸厂那间简陋的“教室”里,气氛显得有些异样的沉闷。 艾琳用手中的木炭笔,在那面充当黑板的旧船帆上,认真写完最后一组英文单词时,才有些疑惑地发现,往日里总是挤得满满当当、都坐满了人的长条凳,今日却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到一半的人。 起初,她还以为是那些缺席的工人只是暂时迟到了片刻,待会儿便会陆续赶来。 可没想到,直到她宣布今日的课程全部结束,那些空着的位置却依旧还是空着。 窗外的海浪声格外刺耳,她转身时有些不解:“陈先生,梁伯和阿昌、卡西米尔他们今天......” “先上课吧。” 陈九回答。 —————— 莫名沉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上课结束,陈九用眼神招呼人出去。 “这是课时费。”他从怀中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美元钞票,递到艾琳面前。 艾琳这才注意到,他那只骨节分明、布满厚茧的右手上,胡乱缠绕着几圈粗糙的布条,指缝间还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残留的粉末。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每月结一次......” “接下来停课,需要复课的时候我会去教会找你,对唔住。” 他那带着浓重新会口音的粤语,比往日里听上去更加生硬和沉重。 艾琳抓起钞票塞回他手里,却被他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昨天你们还教我做红枣糕,现在突然......” “我们和爱尔兰人有些冲突。”陈九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用生硬的英语,一字一顿地吐出了“爱尔兰人”这个单词,语气中不自觉地加重了那份潜藏的敌意与戒备。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铁器碰撞声,艾琳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材健硕的工人,正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奋力劈砍着一根用废弃渔船龙骨做成的、充当围栏桩的粗大木头。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哦,我明白了,”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你们这是要和那些嗜酒如命的爱尔兰酒鬼们,比赛看谁抓的鱼更多吗” “我可以旁观这场有趣的比赛吗” 陈九叹了一口气,带她走到厂房墙边,猛地掀开麻布帘,露出一排坐整齐摆放的长步枪。艾琳看见十几支枪的金属部件在阳光里泛着危险光泽,呼吸突然凝滞。 六七天前她就注意到这里了,还以为是什么杂物。 “这不是玩笑。”陈九将那叠美元钞票,不由分说地重新塞回到她冰凉的手中,同时抬起头,与一直站在艾琳身后不远处、始终用一种冷漠而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老管家杰森,对视了一眼。 他能清晰地从老杰森那双深陷的眼窝里,读出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戒备。 艾琳只觉得,眼前这个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却也还算温和可亲的男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让她感到有些心悸。 地上那成排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支,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陈九在心里叹了口气,压抑的冷漠却溢于言表:“快走吧。” “你是在赶我走”艾琳说着,笑容却有些牵强,同时她也听出了陈九看似冷淡的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强行压抑下心中的紧张和那丝落寞,突然开始有些愤怒。 “所以你们也是南滩码头上的那些爱尔兰帮派 “还是唐人街那些走私鸦片的烟鬼、赌鬼” 陈九看了她质问的眼睛,避开了眼神,只是摇了摇头。他有些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展露着青春风采的女人,心里有些刺痛,这可能是整个金山唯一对他展露笑容的白人女性,因此更不想她因此受到伤害。 他压低声音却格外用力,“我们都在这里,你能看得到。” “走吧,这里很快就要见血。”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去教会请你,如果你之后要是不愿意来帮我们教英文,我们也万分感谢。” 艾琳想要抓住他缠绷带的手腕,却被管家老杰森抓住。 她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无法就这样任由愤怒的情绪发酵,甩手离去。甚至没有过多细想那些枪支背后的危险,只是被陈九突兀变化的态度搞的有些慌张。 她有些心酸地发现,陈九似乎是认真的。 前些天的温柔不在,那偶尔流露出尴尬时的可爱,此刻都化作了冷硬的石头。她还想说更锋利的话,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或许,是她真实的内心深处根本不忍心用那些话去伤害他。 “小姐,现在,拿上钱,从后门走。” 她欲言又止,却最终被老管家拽走。 陈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苦笑着转过头,看着地上的一排长枪,若有所思。 这一排枪,和这块地皮,是拿来搏棺材本的啊。 七十多人的生死只在接下来的每分每秒,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看着远去的艾琳的背影,陈九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因为那个背影看上去那么可怜,不知怎的,他竟是有些想把她喊回来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生死未卜,他硬生生将那些字咽了下去,只觉得胸腹刺痛。 只希望接下来面对的不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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