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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南卡罗来纳州。 此时已经入冬,夜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五六度。 马车碾过红土路,扬起的尘埃是血的颜色。 距离他们从旧金山出发已经四个月多。 一路上,卡西米尔越来越沉默,多数时候都在努力地学习英文。 一路上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即便是一路躲躲藏藏,也经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刁难和战斗,让一行人满身疲惫。 尘埃落在格雷夫斯满是褶皱的黑色外套上,他没有拂去。 他只是看着,任由这片土地的颜色侵染他。 他灰色的眼睛,正看着路边一排排枯萎的棉花杆。 这里是“救赎”镇,是他们打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像是宿命在指引他们该去的地方。 卡西米尔坐在格雷夫斯对面,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他的皮肤在古巴的烈日下晒成了深邃的暗色,肌肉线条在粗布衬衫下紧绷,那是砍了两年甘蔗、又在海上与风浪搏斗后留下的印记。 他身侧,是姆巴和另外两名黑人兄弟。 姆巴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半个车厢,他闭着眼,但呼吸平稳而有力,像一头在林中假寐的野兽。 马车驶入镇子,速度慢了下来。 白人镇民的目光像苍蝇一样黏上来,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审视,审视牲口、审视货物、审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黑人居民的眼神则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触即收,迅速低下头,将自己缩回卑微的影子里。 “他们用眼神就能杀人。” 格雷夫斯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卡西米尔睁开眼,目光如炬。 “那就得在他们动手前,先挖掉他们的眼睛。”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马车在教堂前停下。 这是一座简陋的木结构建筑,白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饱经风霜的木头。 十字架在冬日下歪斜着。 一个高瘦的黑人男子从教堂里走出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牧师袍,戴着一副铁丝边眼镜。是约书亚韦恩牧师。 “欢迎,兄弟们。” 韦恩牧师的声音温和,他曾是联邦军的一名士兵,见证过战争的残酷,如今,他选择用圣经作为新的武器。 “上帝指引你们来到了这里。” “呵,上帝可没指引我,是我老板派我来的。” 格雷夫斯走下马车,他的姿态和口音立刻将他与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区分开来。 “我们来确保黑人兄弟,能够行使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权利。” 韦恩牧师的目光扫过卡西米尔和姆巴,他看到了他们身上那种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不是信仰者的坚忍,而是战士的锋芒。 他微微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权利是写在纸上的,兄弟。而守护它的,是上帝的律法和我们心中的信念。” 卡西米尔也下了车。 他没有看韦恩,而是环视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 “我见过太多写在纸上的东西了,” 他说,“在古巴,我的卖身契上写着契约。监工也天天念叨着上帝的名字。” 空气在两个男人之间凝固了。 一个代表着希望与律法,另一个代表着斗争与现实。 他们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但他们脚下的路,从一开始就伸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 “救赎”镇的治安官名叫博蒙特。 他不像人们想象中那种脑满肠肥的南方执法者,恰恰相反,他精瘦、挺拔,下颚的线条像刀锋一样利落。 他总是穿着一身灰色制服,仿佛要时刻提醒人们,不久前的那场战争,在他心里从未结束。他唯一的装饰,是腰间那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枪柄在常年累月的握持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光泽。 第二天上午,格雷夫斯独自一人走进镇上的杂货铺。 博蒙特就坐在柜台后的高脚凳上。 他甚至没有抬头,但格雷夫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 店铺人不多。 一个黑人小男孩不小心撞翻了一袋面粉,男孩吓得僵在原地,脸色比面粉还要白。 博蒙特的眼睛移开,落在那孩子身上。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孩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最后,博蒙特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调说:“把它舔干净,小黑鬼。” 男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恐惧,他望向自己的母亲,一个正在角落里整理货物的黑人妇女。 那女人浑身一颤,疯了似的冲过来,拉着男孩跪下,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地上的面粉,嘴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警长先生,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博蒙特发出一声轻笑,他站起身,走到那对母子面前,用靴尖抬起男孩的下巴。 “我说,让他舔干净。” 格雷夫斯见怪不怪,他看到卡西米尔站在店铺门口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这几个月,他也见得太多了。 最终,在母亲无声的泪水和哀求中,那个男孩伸出舌头,屈辱地舔舐着沾满灰尘的面粉。 博蒙特满意地转过身,他的目光终于和格雷夫斯对上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外乡人,” 他说,“别跟黑鬼走太近,这里的规矩就这么简单。” 格雷夫斯平静地回视着他, “我只是来参观一下贵地的风土人情。” “那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 博蒙特拿起柜台上的帽子。 “有些风景,多看几眼就没了。” —————————— 那一夜,月亮很大,很圆。 卡西米尔无法入睡。 韦恩牧师安排他们住在一户黑人佃农废弃的谷仓里,让他想起了古巴运送奴隶的船舱。 他走到谷仓外,南方夜晚和捕鲸厂的夜晚不太一样,但具体区别在哪,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很想回去。 拯救同胞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难太多。 突然,地平线上亮起了一团橙色的火光。 紧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卡西米尔肌肉立刻紧绷。 他看到姆巴和另外两个兄弟也从黑暗中现身,他们无声地站在他身后,每个人的肌肉都绷紧了,手里攥着武器。 他们看到大约十几名骑手,全身罩在白色的长袍和头套里,如同鬼魅一般。他们高举着火把,簇拥着一个巨大的、正在燃烧的十字架,冲向镇子外围的一座小农场。 那是白天接待过他们的那户黑人家庭。 “是他们。”卡西米尔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格雷夫斯也从谷仓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支温彻斯特步枪。 “别动。”他命令道,“我们现在冲过去,就是五具尸体。” 惨叫声撕裂了夜空。他们能看到火光映照下,白袍的鬼影将一个男人从屋里拖出来,用鞭子和棍棒殴打。 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与施暴者的狂笑声混杂在一起。 姆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却又无能无力地皱紧了眉头。 卡西米尔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强迫自己去看,去听,去记住这一切。 他要把这幅画面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在古巴,压迫是赤裸裸的,是监工的鞭子和滚烫的烙铁,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而在这里,压迫戴上了一张虚伪的面具,它在白天对你微笑,在夜晚化为幽灵来索你的命。它更阴险,也更致命。 大火吞噬了那座简陋的木屋,火光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白袍的骑士们在火堆旁策马狂奔,发出胜利的嚎叫,然后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一切又重归寂静,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啜泣。 格雷夫斯走到卡西米尔身边。 “你得明白,” 他说,“我们的敌人不是十几个人,而是这整片土地。” “不需要你告诉我。” 卡西米尔缓缓转过头, “chen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 “如果是这片土地,那就从地下,”他一字一顿地说,“把它的根给它烂掉。” ———————————— 第二天是周日。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韦恩牧师站在讲坛上,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 他讲的是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故事。 他讲忍耐,讲信念,讲上帝的应许之地。 黑人教众们坐在长凳上,神情肃穆,口中应和着“阿门”。 眼中偶尔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卡西米尔、格雷夫斯和姆巴坐在最后一排。 卡西米尔环视着这些虔诚的面孔,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看不见的上帝身上,而昨夜,当魔鬼在他们门前狂欢时,上帝沉默不语。 礼拜结束后,韦恩牧师把他们留了下来。 教堂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我知道你们看到了昨晚发生的事。” 韦恩牧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每一次暴力,都是对我们信念的考验。” “考验” 卡西米尔站了起来,“牧师,我的同胞被考验了四百年。我们还要被考验多久等到我们流的血能填满密西西比河吗” “暴力只会催生更多的暴力。” 韦恩牧师的语气依然温和, “我们手里有选票,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武器。我们必须相信法律,相信这个国家会兑现它的承诺。” “法律” 卡西米尔发出一声冷笑。 “法律是由博蒙特那样的人来执行的。选票是纸做的,而他们的子弹是铁做的。你告诉我,纸要怎么挡住铁” “所以我们需要智慧,需要策略。” 格雷夫斯插话道,他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硬碰硬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让他们相信,我们是遵守规则的,直到我们准备好打破规则的那一刻。” “我的人不会再躲藏了。” 卡西米尔转向韦恩,目光灼灼, “他们需要的不是祈祷,是武器。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看不见的上帝,是一个能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领袖。如果你不能成为那个人,牧师,我来做。” 韦恩牧师久久地凝视着卡西米尔,他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火海,那是他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他叹了口气:“孩子,你想要带领他们走向自由,还是走向坟墓” “有时候,”卡西米尔缓缓地说,“那是同一条路。” 争论没有结果。 韦恩坚持他的非暴力路线,相信通过和平的示威和合法的投票,就能赢得胜利。而卡西米尔则认为,这无异于将羊群送到屠宰场。 卡西米尔没有忘记他的目的,他不同以往在其他地方的沉默注视,他开始在这个流浪黑人口中的“希望之地”传道,传授那个男人身上学来的道。 格雷夫斯知道自己拦不住,索性就放任他去了。 他知道陈九让他来的目的,就算是失败身死,总要有个人收尸,好过死在野地里被野狗啃死。 黑人社区也因此分裂了。 老一辈的人,那些在奴隶制下熬过一生的人,更倾向于相信韦恩牧师。 他们害怕任何形式的反抗都会招致更残酷的报复。 而年轻人,那些出生在“自由”年代,却从未尝过自由滋味的人,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和卡西米尔一样的火焰。 教堂,这个本该是团结与慰藉之所的地方,第一次变成了战场。 一个关于灵魂救赎方式的战场。 —————————————— 格雷夫斯把自己关在谷仓里,花了两天时间。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木盒,里面装着各种墨水、印章、不同质地的纸张和一支蘸水笔。 这是他作为资深侦探的武器库。 他摊开一张从北方带来的、印有联邦政府纹章的信纸,开始书写。 他的笔尽量控制地流畅,每一个词都经过了精心的选择。 他伪造了一份来自司法部的官方文件,任命自己为特别调查员,前来监督南卡罗来纳州的选举过程,确保其公平公正,不受任何“地方势力的非法干预”。 他知道,这份文件在真正的法律面前一文不值。 但在这里,在这个信息闭塞、人们对联邦政府既敬畏又憎恨的地方,它就是一件大杀器。 卡西米尔走进来时,格雷夫斯正在用一枚伪造的印章在文件上盖下火漆。 谷仓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束阳光从墙缝里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这是谎言,谎言不会给人们希望。” 卡西米尔看着那份文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有时候,战争就是从一张纸开始的。” 格雷夫斯吹干火漆,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折好。 “这里的白人警察,凶狠多疑。这张纸是给你们准备的。那些警察会犹豫,会试探。而我们需要的,就是他犹豫的这段时间。” “然后呢” “然后,你需要去做你最擅长的事。” 格雷夫斯抬起头,直视着卡西米尔的眼睛。“去把那些愿意用铁来回应铁的人,找出来。” 他把那份伪造的文件递给卡西米尔。 “你的战争是用长矛火枪,我的战争是用笔。现在,我的笔更锋利。但到了最后,我们都需要你的长矛火枪来结束这一切。” “别让你的老师失望。呵,或许你该回去认他当教父更合适一些。” 卡西米尔接过那张纸,纸张很轻。 他看着格雷夫斯,这个白人,这个曾经的平克顿侦探,这个压迫体系的一部分。、 他不懂他,也不完全信任他。但他知道,在“救赎”镇这个地狱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我会找到他们。”卡西米尔说。 “chen会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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