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亲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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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傍晚，林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一盘红烧肉色泽诱人，一盘清炒时蔬碧绿鲜亮，都是李秀娟用林见鹿“特意省下竞赛奖金”买来的好食材精心烹制的。饭香四溢，却压不住林建国眉宇间那越皱越深的“川”字。 他放下筷子，目光如探照灯般落在林见鹿身上，声音带着常年与钢铁打交道养成的沉浑：“小鹿，你妈说你最近又是买按摩仪，又是让她添新衣裳，还总往家里买好些贵价吃食。你那个什么竞赛奖金，到底有多少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些。” 李秀娟在一旁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欲言又止。她享受着儿子的孝心，却也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林见鹿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家庭的骤然改善，不可能完全瞒过精明的父亲。他放下碗筷，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眼神清澈，不见丝毫慌乱。 “爸，”他语气平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竞赛奖金其实没多少。主要是我最近……在研究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林建国眉头锁得更紧，“你又搞什么名堂我告诉你，歪门邪道的东西可不能碰！” 他想起了儿子之前那些“体操理论”，总觉得这孩子自从上次“开窍”后，心思就有些跳脱。 “不是歪门邪道，是炒股。”林见鹿平静地抛出了准备已久的答案。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炒股”相比“赌球”或“写小说获得巨额稿费”，在2004年的认知里，虽然同样带有投机色彩，但至少听起来更“正经”一些，与“金融”、“投资”沾边，也更能与他近期展现出的“分析能力”挂钩。 “炒股！”林建国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你一个学生，懂什么炒股那都是资本家玩的游戏！多少人倾家荡产你知不知道！” 在他的认知里，股市就是洪水猛兽，是远离他们这些普通工人的危险地带。 李秀娟也吓了一跳，担忧地看着儿子：“小鹿，你可不能学人家炒股票啊，那东西风险太大了！” “爸，妈，你们先别急。”林见鹿早有准备，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不是盲目去炒。我最近看了很多经济方面的书，也研究了国内外很多公司的报表和行业趋势。” 他巧妙地将系统的“趋势洞察”能力，包装成了自学成才的“研究分析”能力。 “就像解物理题一样，任何事情都有其内在规律。”他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股市也一样。我通过分析宏观经济、行业周期和公司基本面，找到了一些被低估的、有潜力的公司，用竞赛奖金和之前攒下的一点钱，小额度试了试水。” 他顿了顿，观察着父母的反应，见他们没有立刻激烈反对，才继续说道：“运气比较好，确实赚了一些钱。给家里买的东西，还有妈你收着的那五千块备用金，就是从这里来的。” 他刻意模糊了具体金额，只说“赚了一些”，既解释了资金来源，又避免了过于惊世骇俗。 林建国盯着儿子，试图从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里找出撒谎的痕迹。但他看到的只有坦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他想起了儿子近段时间在学业上的突飞猛进，想起了他那些连老师都称赞的、超越课本的见解。难道，这孩子真的在金融投资上也有这般天赋 “你……你真的只是研究分析没干别的”林建国语气松动了一些，但疑虑未消。 “爸，我向您保证，绝对是正规途径。”林见鹿郑重地说，“我知道股市有风险，所以投入的钱都在可控范围内，而且我会坚持价值投资，不做短线投机。” 他用了几个从书本上看来的专业词汇，进一步强化自己“研究者”而非“赌徒”的形象。 李秀娟看着儿子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解释，心里的担忧渐渐被一种莫名的骄傲取代。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建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学习这么好，脑子活络，说不定真能成呢总比有些孩子出去瞎混强。” 林建国沉默了，拿起桌上的廉价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儿子那张日渐棱角分明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本能地抗拒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捷径”，但儿子展现出的成熟和理智，又让他无法完全否定。 良久，他才重重吐出一口烟圈，沉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天赋，记住了，脚踏实地才是根本！学习不能落下！还有，炒股这事，适可而止！赚了亏了都别影响正事！要是让我知道你走了歪路，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看似严厉，实则已是默许。 林见鹿心中微微一松，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他点了点头：“爸，您放心，我知道轻重。” 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下来。李秀娟连忙给儿子夹菜：“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林见鹿重新拿起碗筷，安静地吃饭。他知道，“炒股天才”这个借口只能用一时，随着他未来资本的持续膨胀，必然需要更完善、更阳光的解释。但这至少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潜龙在积蓄力量的过程中，不仅要面对外部的风雨，也要小心翼翼地处理身边最亲近的疑虑。这一次与父亲的交锋，虽无刀光剑影，却同样考验着他的智慧与定力。他成功地安抚了父亲，也为自己的资本之路，在家这个最小的港湾里，争得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