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硅谷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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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大学那场精彩的“舌战群儒”，如同在林见鹿本就炽热的名声上又浇了一瓢热油。他在演讲和问答中展现出的深邃思想、技术远见以及那份独特的东方气度，不仅折服了在场的师生，其影响更通过媒体和网络的放大，迅速辐射至整个硅谷乃至更广阔的科技圈。 一时间，林见鹿下榻的酒店套房，仿佛成了硅谷的一个新地标。访客络绎不绝，名片像秋天的落叶般堆满了会客区的茶几。除了寻求合作的厂商和渴望投资的基金，更多了几分“猎头”的身影——他们来自那些曾经需要仰望的、名字如雷贯耳的顶级科技公司。 这些猎头，与之前接触的投资人截然不同。他们衣着更为低调考究，言谈举止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亲和力，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试图剖析你内心最细微的波动。他们不谈虚无缥缈的生态和理念，只谈最实际的东西——权力、资源和足以让任何人心脏停跳的天文数字。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代表“环星互联”的资深合伙人，一位名叫安德森的中年男人，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味。 “林先生，您在斯坦福的演讲非常精彩。”安德森的开场白彬彬有礼，他轻轻搅动着杯中的黑咖啡，“环星董事会，尤其是ceo先生，对您和您的团队评价极高。他认为，见鹿科技所展现出的创新活力，正是环星目前在某些领域所……欠缺的。”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诚恳：“我们愿意为您提供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全球高级副总裁，直接向ceo汇报，全面负责下一代移动操作系统和ai生态的战略与整合。”他顿了顿，抛出了具体的条件，“基础年薪，我们可以谈到五百万美元。股权激励……是价值至少一点五亿美元的限制性股票单位（rsu），分四年授予。这还不包括绩效奖金和其他的长期激励。” 一点五亿美元！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敲在寂静的空气里。连站在一旁假装整理文件的随行助理，手都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安德森观察着林见鹿的表情，继续加码，语气充满了诱惑：“林先生，硅谷才是科技的宇宙中心。在这里，您将拥有几乎无限的预算、全球最顶尖的工程师团队、以及……真正改变世界格局的影响力。您不必再为供应链、政策风险或者那些……琐碎的本地化问题烦恼。您可以专注于最前沿的探索。想想看，将见鹿的灵感和环星的资源结合，我们能创造出什么” 他描绘的景象，宏大而诱人，几乎是每个技术出身创业者的终极梦想——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触碰星空。 林见鹿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对方谈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他甚至还有闲心瞥了一眼窗外，几只海鸟正掠过旧金山湾蔚蓝的水面。直到安德森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感谢环星的厚爱，以及……如此慷慨的评价。环星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但我与见鹿科技，就像一棵自己栽下的树，看着它从幼苗开始，历经风雨，慢慢长出枝干。这种共同成长的感情和责任感，无法用金钱和职位来衡量。” 他没有直接拒绝，但话语里的意思，已然明确。 安德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被职业化的笑容掩盖：“理解，完全理解。请您再考虑考虑，这个位置，我们会为您保留一段时间。” 送走安德森不到两小时，第二位说客不请自来。这次代表的，是“水果公司”。 来者是一位华裔女性，名叫薇薇安李，约莫四十岁，穿着剪裁极佳的藕荷色套装，举止干练，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东方式的含蓄。 “林先生，幸会。”薇薇安的中文很流利，带着一点港台口音，“水果公司对设计驱动创新的坚持，想必您一定欣赏。我们认为，您对用户体验的深刻理解和对科技人文融合的追求，与水果公司的dna高度契合。” 她没有像安德森那样直接抛出职位和天价薪酬，而是采取了另一种策略。“我们为您设计的角色，是首席体验官（cxo）， 直接向蒂姆库克先生汇报。您将领导一个跨部门的顶尖团队，重新定义‘水果生态’内硬件、软件与服务的无缝体验边界。”她微笑着说，“我们知道，您在意的不仅仅是金钱。在这里，您可以接触到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师、最保密的原型实验室，将您的理念，灌注到未来十亿级用户使用的产品中去。薪酬方面，水果不会让任何顶尖人才失望，股权激励的规模，绝对匹配您的价值和影响力。” 她更强调的是平台、资源和文化认同，试图打动林见鹿内心深处作为产品人和理想主义者的那一面。 “此外，”薇薇安的声音变得更轻，更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库克先生非常欣赏您在‘新国术’上的尝试。他认为，科技与人文的结合，是未来的关键。他甚至提到，或许可以在未来的产品线中，融入一些东方的美学元素和健康理念，而这，需要像您这样的灵魂人物来主导。” 这个提议，几乎戳中了林见鹿所有的兴趣点——顶尖的设计资源、定义未来产品的权力、以及对他文化理念的认可。这比单纯的金钱诱惑，更具杀伤力。 林见鹿沉默的时间，比面对安德森时更长了一些。他能感受到薇薇安话语中的真诚和水果公司为此所做的功课。他确实心动了那么一瞬，想象着在水果那样一个成熟而强大的平台上，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但仅仅是一瞬。 他想起了北京总部那面写满疯狂公式的白板，想起了“蓝色弹弓”实验室里那些不修边幅却眼睛发亮的“疯子”，想起了周薇为了一个交互动画熬夜通红的双眼，想起了赵昊在市场上“嗷嗷叫”的冲劲，想起了沈渊那永远冷静却支撑着一切的数据网络……更想起了，那个在银杏树下，与他约定各自攀登顶峰的倩影。 这些面孔，这些共同奋斗的日夜，这些属于“见鹿”的、独一无二的气息，是任何天价薪酬和光鲜职位都无法替代的。 他抬起头，看向薇薇安，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坚定：“李女士，非常感谢水果公司的认可，以及库克先生的厚爱。水果的设计哲学和对用户体验的追求，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见鹿科技是我的孩子，它的基因里流淌着我们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液。我无法想象，离开它，去扮演另一个庞大机器中……哪怕是最重要的一个齿轮。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薇薇安愣了一下，她显然预想过林见鹿会讨价还价，却没料到拒绝得如此干脆，而且理由是如此……感性。她深深地看了林见鹿一眼，那目光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和一丝敬意。“我明白了。林先生，您的选择，令人敬佩。水果公司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接连送走两位说客，套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房间染成一片暖金色。林见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些象征着硅谷权力与财富的玻璃大厦，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一丝动摇吗那是假的。那是环星和水果啊！是曾经需要仰望的星辰大海。对方开出的条件，足以实现世俗意义上的一切梦想。只要他点头，财富自由、顶级光环、青史留名……似乎都触手可及。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这种关乎未来道路的重大抉择，无人可以真正分担。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徘徊。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放下了手机。他不需要倾诉，也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自己做出决定，然后，坚定地走下去。 他转过身，不再看窗外那片充满诱惑的繁华景象，而是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远在北京的周薇。 “薇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帮我订最早回国的机票。” “另外，通知核心团队，我回去后，立刻召开‘远航计划’第一次全体会议。”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挂掉电话，林见鹿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磐石般坚定。硅谷的诱惑，如同海妖的歌声，动听却危险。而他，已然选择了属于自己的、充满风浪却更有意义的航向。四海燎原之路，注定孤独，但他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