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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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如此。"荀彧答得含糊。在他眼中,此事未必这般简单。许衡岂是易与之辈此番请调徐州,怕是另有所图。 "无论如何,逸风终究是让步了。此事也有仲康教导之功。" 曹操目光转向殿前侍卫的骁将。 "咳..."许褚沉声道:"末将已严加管教。" "哈哈哈!世间岂有不听兄长之言的人"曹操拍案大笑,仰身得意非常。当年将许褚留在身边,实乃神机妙算。纵使许衡再狂妄,也需听从兄长训诫! 无论商贾还是士族,皆以兄长为父。许衡再桀骜,岂敢违逆兄长 曹操志得意满,继续批阅文书。在他心中,掌控许褚便如扼住许衡咽喉。这般筹谋,当真举世无双。 ( 曹操并未察觉,许褚说完话后不自然地垂下脑袋,局促地抬手蹭了蹭鼻尖…… 寒尽春至。 待积雪化尽,许衡率八百精骑踏出陈留城。 这支轻装简行的队伍仅携口粮,直奔徐州方向而去,最终目的地锁定在小沛。 时值乱世,小沛因毗邻徐州边界,归属尚无定论。 眼下确有四千丹阳兵驻守于此。 这支守军不足为虑,加之与陶谦尚处和平状态,许衡部众虽会引来监视,倒不至遭驱逐。 许衡未入城邑,只择山清水秀处安营扎寨,暗遣数名青州兵乔装混入商队,潜往徐州刺探军情。 此时曹纯正布兵谯郡与汝南郡,年内都将致力于肃清贼寇、防备袁术。 对曹纯而言,这正是建功立业之年——若能扬名诸侯,便可跻身独当一面的大将之列。 视线转向徐州琅琊某处隐士山林。 满载的车队正待启程。 "都装妥没有准备出发!" 身着褐色厚袍的壮年男子振臂高呼,山庄前的山道上绵延排列着数十辆货车。 琳琅满目的珍宝将车队装得满满当当:古籍典籍、美玉雕件、鎏金器皿,更有诸多皇家 之物。 除此之外,金银铜钱与绫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 众仆从簇拥下,一位拄杖的白发老者迈出大门。虽年事已高,老人目光仍炯炯有神。 他环视四周,沉声发令:"德儿,启程。" "父亲!万事俱备,这便动身。" "此番路途艰险,恐需月余。诸位且忍耐,待至兖州方可休整。" "遵命!" 家仆婢女齐声应答。 不仅货车载满珍玩,每人肩头都负着鼓胀行囊,另有十余匹骏马亦驮着重物。 细算之下令人心惊——这支绵延数里的庞大车队,正从琅琊向兖州行进…… 灰袍老者正是曹嵩。 曹孟德生父。 昔年曾豪掷万金购得三公之位。 任职太尉一年后,因战乱遭罢黜。 卸任后归隐故里,待曹操陈留起兵时,为避战祸迁至徐州琅琊。 在此结庐隐居,结交名士,过着富足闲适的逍遥日子。 如今兖州局势已稳,自然要携全副家当前去投奔儿子。 遂率次子曹德、孙辈曹安民,并六房妾室、百余亲眷、数百奴仆浩荡启程。 此行需经十余城,更要在郯县暂作停留,路途堪称遥远。 更令人忧心的是—— 徐州境内盗匪横行,未必能平安通过。 "父亲,带着这么多财物,是否太过显眼" "无碍。"曹嵩抚着皱纹密布的脸庞,胸有成竹道:"以粮车为幌,伪装商队即可。" "商队素来如此通行,连过路费都无需缴纳。我等先行出发,让载货队伍尾随。即便遇险,亦可弃财保命。" 这番话让曹德心中大石落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若遇劫匪,必先抢夺货物,人马便可趁机脱身。 性命自然无忧。 既然如此,何必将家产留在琅琊 况且当年也是这样把家当运来的,应当无妨。 "那便即刻启程。" …… 连续十三日,车队沿途遇见无数商旅、行人、流民。 时而施舍救济,时而结伴同行。 一路风平浪静。 行至郯县时,更受陶谦盛情款待,设宴整日后派兵护送出境。 直至第十七日—— 曹嵩的先行队伍突遇变故。 山道间倏地闪出一名黑袍青年。 红绸抹额下两缕鬓发垂落,剑眉朗目间锋芒毕露,正拧眉注视着他们。 车队前方,曹嵩正与人交谈。 "这支车队,可是曹老太爷的家眷"来人直截了当地发问。 曹嵩愣了一瞬,点头道:"正是老夫,不知阁下......"他心中疑惑重重,自己并未提前通知任何人,怎会在徐州地界遇到熟人莫非此人有求于我 见对方气度不凡,曹嵩稍放宽心。 "老主公,在下许衡,字逸风,现任兖州陈留军校尉一职。"来人恭敬行礼,"特在此恭候多时,护送老主公返回兖州。" "什么"一旁的陶谦闻言愕然。 许衡不等他们反应,语气急促道:"末将收到密报,下邳阙宣意图谋反,自立为帝。若继续前行,恐遭不测。此外,随行护卫的将领也未必可靠。请老主公速随我离开,末将定当护您周全。" 曹嵩将信将疑,其子曹德上前一步,质问道:"若你真是兖州将领,可有凭证" "事出紧急,不曾携带文书。"许衡摇头。若事先禀明,反而会坏了大事。 "无凭无据,岂能信你"曹德脸色骤变,"后方有徐州将士护送,休要胡来!" 许衡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这人当真不识好歹!老子好心救你性命,反倒遭你猜忌!真是狗咬吕洞宾!" 曹德虽不解"吕洞宾"之意,却也听出对方在辱骂自己。 "你竟敢如此无礼!既是孟德部下,安敢这般放肆" "部下又如何!"许衡挺直腰杆,怒目而视,"部下也是人,也要得到尊重!今日由不得你们——典韦,动手!" "遵命!"一声暴喝,道旁骤然冲出数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便将曹嵩父子拽下马背。随行女眷仆役则被持刀驱散。 曹嵩见状面如土色,这才惊觉遇上了祸事。 徐州果然不太平。这伙贼兵颇有谋略,竟懂得在此设伏,以逸待劳。 挟持人质后再勒索财物,如此手段已非寻常流寇所为。 定是泰山聚集的那万余名贼众无疑。 或者是下邳真有叛乱,此人便是阙宣部下,为筹集叛资而提前劫掠。 思及此,曹嵩心中已有定论。虽然他仪表堂堂,言谈却粗鄙不堪。 "救命啊!快来人啊......" 曹嵩面如土色,失声惊呼。 许衡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怒目而视:"住口!老东西不知好歹!" "再嚷嚷休怪老子不客气!" "带这么多钱财招摇过市,真当天下太平" 许衡冷眼相待,未及曹嵩回应,远处已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典韦与许褚迅疾如风,将曹嵩、曹德及曹安民等人按倒在地。 众人匍匐草丛之中。 "都别抬头,莫要暴露!" 许衡低声喝令。这等情形下若被发现,骑兵必会直冲而来。 曹嵩父子突遭变故,惊骇之余噤若寒蝉,只能伏地窥视。 这一看不要紧—— 但见马队后方杀出一队黑甲骑兵,铁蹄翻飞间尘土漫天。为首的骑士手起刀落,马队仆役应声倒地。 那些婢女家眷哭喊求饶,却于事无补。 骑兵如砍瓜切菜般屠戮,转瞬已是尸横遍野。 曹嵩看得目瞪口呆,猛地转向许衡:"将军救命!那些都是带给孟德的军资啊!" 许衡紧盯着前方 ,眼中怒火渐炽:"来不及了。" "我军尚在小沛之外,赶来还需时辰。" "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曹德六神无主,意识到方才失态,此刻只能寄望于这位身份可疑的"将军"。 毕竟他好歹自称是曹操麾下。 “命要紧还是银子要紧!” 许衡狠狠剜了说话人一眼,“能捞你们三条命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史书里你们可都是被剁成肉泥的货。 还惦记那点黄白之物 死到临头还贪! “舍不得钱财那你自己冲回去抢!愿意活命的跟老子上马找援军。” “我!我跟你走!” “将军带上我!” “方才是我们猪油蒙心,这就给您磕头了!” 几个年轻子弟带着哭腔扑上来。许衡随手点了几个让骑兵护送,反手将曹嵩甩上马背,扯着典韦低语:“等弟兄们到了,安排他们断后——记住,是断后!” “明白!”典韦铜铃眼倏地发亮。 这不就是捞油水的暗号嘛! 曹嵩父子听说有人垫后,顿时长舒口气。 断后好哇...... 许衡翻身上马,把曹嵩按在鞍前:“我先走,阿韦你善后。” 典韦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包在俺身上!” 待马蹄声远去,这黑塔般的汉子趴在山坡上眺望——徐州骑兵当真狠辣,三百铁骑来回冲杀,曹家车队已所剩无几。刀刀见血,分明是早有预谋的灭口。等曹操收到消息,这群悍匪早钻进了绵延群山。 带着这么多金银,足够在山里修座铜墙铁壁的寨子。乱世窝着当土皇帝,等天下太平再等着朝廷招安。 横竖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血火纷飞间,山贼头目张闿正盘算着要效仿梁山好汉排座次。 一队银甲骑兵策马而来,为首者翻身下马,抱拳禀报:"将军,属下率部断后。" 典韦目光阴沉:"来迟了,贼人已屠尽村寨。" 骑兵统领闻言一滞,胸中腾起无名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昔日亡命徒般的典韦此刻却异常冷静。铁戟将军想起主将教诲:苟全性命非为怯懦,荡平乱世方显男儿本色。 "将军,眼下当如何"副将压低声音请示。 典韦铁铸般的面庞纹丝不动:"救出家眷仆役已是万幸。但那个黑铁塔——"他指向正在吆喝喽啰搬运财物的虬髯大汉,"必须死。" "且留几个活口!"曾为青州兵的老卒急忙劝阻,"总得要人证物证。" "便宜这群杂碎了!"典韦啐了口唾沫上马。精铁马镫寒光闪烁,重甲骑兵如陨石般轰入贼阵。 张闿正要催马逃命,却见那铁塔巨汉已杀至眼前。双戟卷起腥风血雨,犹如猛虎闯入羊群。 他被迫转身横刀格挡。 口中高喊:"将军若为钱财而来——" 话音未落。 典韦如猛虎扑至,画戟寒光闪过,那颗头颅便滚落在地。 残兵见状肝胆俱裂,顷刻间溃不成军,被逐个诛杀。 几名弃械求饶的贼兵被许营骑兵五花大绑,拴在马后拖行。 典韦声震山谷:"扒了这些杂碎的衣裳!带上值钱物件!立刻追赶将军!!" "得令!" ...... 三日后。 下邳城头竖起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