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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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巢时,我本以为自己这点兵力冲不出去,可将士们拼死一搏,竟杀得曹纯的虎豹骑溃退,最终真烧了曹军的粮草。” “如今我们若真能提振士气,以多打少,未必不能胜,为何不试!” 郭图冷冷盯着许攸,说完重重哼了一声,“阁下莫非甘愿坐以待毙” “曹操势弱,正是用兵之时,不可再迟疑。” 许攸一时语塞。 郭图能从乌巢杀出,在颜良战死后率残部突围,并成功焚毁敌军粮草——这已非寻常。 “你当真这般想” 许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一次置死地而后生的突袭,的确激发了兵卒的血性,令他们舍命相随。 “但那乌巢,你真以为只是囤粮之地” “乌巢内的粮草本就不是曹操的全部家当。他早料到我们会袭粮,故意设下诱饵。那六万兵马,本就是弃子。” 许攸越想越有可能。自少时同窗起,他便知曹操狡黠多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常能以寡敌众,虚实难测。 正因不循常理,才更显可怕。袁氏谋略讲究十全把握,步步为营;曹操却敢行险,出奇制胜。 “什么你是说,曹操故意引我军去乌巢,就为了设伏” 袁绍盯着许攸,满脸疑惑地凑近。 “曹操能有这本事” 郭图嗤笑一声:“主公,别听他危言耸听,不过是巧合罢了。乌巢地势适合屯粮,又便于南北运粮,曹操才选那儿囤粮,仅此而已。” “我亲自领兵交战,难道不查探清楚曹操派曹纯驻守,就是因为担心被袭。曹纯是谁是曹操族弟,心腹大将,这般重要之人,岂会当诱饵” “阁下何必眼红你举荐的人临阵脱逃,弃军不顾,而我们损失了颜良将军,却烧了乌巢粮草。两相比较,高下立判。你正面战场屡战屡败,反倒质疑我们立功是中了曹操之计” 郭图冷眼瞥他,轻蔑道:“若总是这般妒贤嫉能,阁下如何胜任冀州别驾日后何以服众” 许攸脸色一沉。 好一张利嘴! —— “郭图!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绝无此意!” “你慌什么” 袁绍斜睨他一眼,那眼神让许攸心底一寒。 真冷!像你的心一样! “若无此心,何必急着辩解难道郭图还会冤枉你不成” 袁绍负手缓步走出,面色淡漠。显然,他对许攸的不满已随着败绩累积而加深。 当初攻打幽州时,一路顺遂,几乎未尝败绩。可如今在冀州之战,却屡屡受挫,被曹操和许衡玩弄于股掌之间。 军心溃散,士卒再无斗志。若不严惩几人以振军心,颓势难止——可即便不顾一切强攻,也未必能换回一场胜仗。 袁绍缺乏这份胆量。 郭图早已洞悉其中关键,待袁绍话音刚落立即叹息道:"主公,有件事本不愿提及,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袁绍颇为诧异地转身,目光中带着审视。 此时还有何事需要隐瞒! 若真有什么情况,难道不该直言相告! "荒唐!"袁绍当即沉下脸来,"但说无妨!局势已至如此境地,还有何必要隐瞒!" 郭图略作沉思,神色依旧从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呈至袁绍面前。 "此信一直随身携带,请主公过目。信中所载乃清河郡众官吏联名所述,许攸的子侄亲属皆曾有贪赃枉法之举,压榨百姓共计数千两黄金,更侵吞赋税,谎报账目,证据确凿。" 郭图面带浅笑,欠身将书信恭敬递上,对身后许攸惊愕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道: "臣原本打算待战事结束后再禀明主公,如今恐怕不得不提早言明了。" "许攸亲属在我们从邺城移师清河途中,趁局势未稳之际仍行 之事。由此可断,许攸这些年备受宠信,恐怕与家人嚣张跋扈脱不了干系。" "主公素以法度严明而立威,此事需妥善处置。倘若任其发展,恐将引发军中将士不满,清河百官非议,徒生事端。" "恳请主公明察。" "许攸!" 袁绍怒喝出声,额角青筋暴起,双目喷火般瞪视许攸。 此刻许攸如坠冰窖。 最棘手的是信中所言句句属实,他根本无从辩驳。若在往日,清河郡那些心怀怨怼的官员绝不敢发声,他也自有手段压制。 但今时不同往日。 "主公!臣......" 袁绍抬手打断许攸的辩解,冷眼睥睨良久,最终寒声道:"你可知道,我向来视你为股肱之臣!" 自踏入冀州起,你便随我左右,献计献策,功勋卓着,然这赫赫功劳岂能成为你的护身符! 待返回清河后,本将定要从严查处你族人僭越之事!绝不网开一面!你且好自为之! 而今战局当前,你竟昏聩犹豫,贻误战机,动摇军心!着令杖责三十,以正军纪!十日后犒赏三军,与曹贼决一死战! "主公!"许攸还欲辩解,可木已成舟,"望主公..." "住口!" 袁绍不耐烦地挥手,亲兵当即押着许攸出帐行刑。此事顷刻间震动全军——这位素来德高望重的军师,竟被当众责罚,更被指扰乱军纪。 将士们窃窃私语:连心腹谋士都难逃惩戒,遑论临阵脱逃者须知所有士卒家眷皆登记在册,那些投降叛逃者,待主公得胜后定要清算! 这般铁腕之下,军心竟真为之一振。 ...... 三日后,曹营。 本该在前锋营犒军的许衡,忽与典韦径直闯入中军大帐。正捧着面碗的曹操错愕抬头,只见二人熟门熟路地翻箱倒柜,活像在自家寻物。 "且慢!"曹操摔箸怒喝,"你等当本帅是摆设不成!" 第二百六十四回:孟德落泪记 “咳,我就是顺道检查下卫生……” 许衡用袖口胡乱抹了两下案几。 曹操撂下汤碗,嘴角还挂着面渣,满脸警惕:“又打什么主意!” “仓库都见底了!蜜饯果脯、糖浆甜水早被你搜刮干净,做个人行不行!堂堂车骑将军、邺城侯,整天跟扫荡似的,能不能要点脸!” 曹操脑仁嗡嗡疼。 早知今日—— 当初就该把这擅离职守的混账钉死在岗位上! “主公这话有失偏颇。”许衡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营帐,最终停在兵器架的倚天剑上。寒碜,偌大帅帐竟只剩这值钱玩意儿。 他掸了掸坐垫挨近曹操,压低嗓音:“昨夜星象大吉,紫微垣异动,不出三日必有麒麟才子来投,此乃天命所归!” 曹操腮帮子直抽抽。 又来了又来了! 这莽夫装什么神棍!还夜观星象 上回说观星象,转头就顺走两坛陈酿! “休想!”曹操窜出三丈远,“库存老鼠看了都流泪!你每回都跟蝗虫过境似的……” 许衡突然正色:“属下愿立军令状!若三日内无贤才来投,赔您十坛杜康!” 曹操触电般摆手:“不赌!绝不赌!” 谁不知道这赌棍赢了讨赏、输了耍赖上次打赌输的佩玉还没兑呢! 不过若是输了,眼下我这里最值钱的便是兵器架上的倚天剑。若连倚天剑都输掉,那可真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无所有了。 许衡见曹操并未中计,便打消了谋取倚天剑的念头。能赢来自然最好,毕竟他对珍宝向来来者不拒,但既然曹公不愿,也不必强求。 "也罢,不赌便不赌。"许衡正色道,"主公,在下绝非戏言,这两日必有贵人前来相助。" 曹操捧着面碗坐回原位,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又仰头喝了几口面汤,随手用袖口抹了抹嘴:"且说说看,究竟是何等贵人总不会是能助我击败袁本初的人物吧" "主公如何看待袁绍帐下几位谋士" "袁本初帐下谋士虽多,出类拔萃者却寥寥。若论才具,当数郭图、田丰、许攸三人。田丰既已失势暂且不提,至于郭图与许攸......" "许攸曾与吾同窗,对此人秉性略知一二。虽学识过人,却易恃才傲物,固步自封。" 曹操品评完,忽然狐疑地打量着许衡:"莫非子明所说的贵人,竟是许攸" 许衡龇牙一笑:"嘿!主公您可真是个大聪明!" 曹操:"......" 此等言语,也能算作夸赞 这般赞美,倒不如省了。 ...... 两日后,曹军大营。 深夜的中军帐内,曹操随意倚在案几前,手中捧着饭碗,面前几道精致小菜几乎未动。 心事重重,食不甘味。 虽说许衡夜观星象之说略显荒诞,但曹操深知,此人从不无的放矢。如此说来......许攸当真会来投奔 若许攸真能前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眼下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了。得许攸相助,面对袁绍及其数倍大军时,压力必能大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许攸真会前来。 "报——!" 忽闻帐外传来一声急促禀报。 "进。" 曹操头也不抬地说道。 帐外卫兵掀开帘子快步走入,拱手禀报:“主公,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年少时的同窗,说只要提及旧称,您便会知晓。” “年少同窗许攸,子远兄!”曹操猛地将饭碗往桌案上一放,霍然起身,“快!快请他进来!” 话音未落,曹操已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快步跑出中军大帐。 帐外,许攸正被引入,刚到营前便见曹操光脚迎出,满脸喜色。 “哈哈哈!子远兄!果然是你!” “孟德兄!” 曹操紧紧握住许攸的手,连连拍打其手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站着说话做什么快请进,子远兄!” 许攸见曹操衣衫不整,连鞋都未穿便匆忙相迎,原本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一空。 “孟德兄,请!” 二人谈笑步入帐内,许攸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此前我还疑惑,为何袁本初兵马远胜于孟德兄,却屡屡受挫。如今踏入此帐,方知缘由。” 曹操眉梢一挑,笑道:“哦子远兄何出此言” 许攸捋须缓声道:“单看这中军大帐,便知袁绍与孟德兄的差距。” “袁本初的营帐虽大,却堆满华而不实之物,徒耗人力搬运照料。反观孟德兄此处,虽简却不陋,一物一件皆有所用。” “行军作战,贵在调度决断,而非铺张夸耀。二者相较,高下立分!” 许攸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听在曹操耳中却如刀割般难受。 真是痛彻心扉啊! 原本也想置办些精美摆设装点帅帐威仪。 许逸风这个罪大恶极之徒! 别说装饰物件了。 就连日常食用的蜜饯甜点都被他搜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