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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波纹平复，楚夜与苏小婉自虚空中踏出。 天空是扭曲的、不断变换色彩的混沌帷幕，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如同血管般，蠕动延伸的奇异光带。 大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其下仿佛有无数模糊的影像在流动，似乎是山川河流、城市废墟、乃至不可名状的巨大生物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而腐朽的怪异气息，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更混乱的能量流，足以让寻常修士真元滞涩，神魂不适。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法则都显得异常粘稠而脆弱，仿佛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纹的琉璃器皿，随时可能彻底崩碎。远处传来阵阵低沉压抑的、不似任何已知生物发出的嘶吼与呜咽，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这里，是何处”苏小婉俏脸发白，紧紧跟在楚夜身后，不安地打量着这完全陌生的恐怖环境。方才穿越空间时，她明显感觉到一阵远超从前的剧烈颠簸与撕扯感，仿佛穿过了一层极其厚实且不稳定的界域壁垒。 楚夜神瞳之中微光流转，扫视着这片扭曲的天地，淡淡道：“一处依附主位面存在的破碎象限，时空褶皱中的残渣。” 他的推演并未出错，璇玑老人提供的模糊坐标之一，确实指向此地。只是这处“门”所在的象限极不稳定，且坐标略有偏差，导致他们直接落入了这象限的异常区域。 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怀中那枚得自沧溟宗轮回池的古老烙印，正散发出微弱的、与此地深处某物隐隐共鸣的波动。 “门，确实在此。只是隐匿极深。” “跟紧。”楚夜迈步，循着烙印的指引前进。 苏小婉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她发现，在此地行走异常吃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胶水中，时空的阻力极大，而且时不时会有诡异的幻象，直接冲击识海，若非紧守心神，恐怕早已迷失。 楚夜周身自有清辉流转，将一切异常隔绝在外，步履依旧从容。 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的光带、地底浮现的恐怖幻影、乃至偶尔撕裂空间袭来的混乱能量流，皆在靠近他时无声无息地平复、消散。 行动不过片刻。 “轰！” 前方那片琉璃质地的大地，猛然炸开！碎石混合着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液体四处飞溅！ 一头体型庞大、形状极度怪异的生物猛地从地底钻出，拦住了去路！ 这怪物是由无数残破的肢体、扭曲的金属、腐烂的血肉，胡乱拼接而成，躯体中央是一只硕大无比、布满血丝的混乱眼球，下方是数十条挥舞的、带着吸盘与利齿的触手。 它散发出的气息狂暴而混乱，竟达到了此界化神巅峰的水准，更带着一种令人心智狂乱的污染力！ “吼——！”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巨大的混乱眼球，死死锁定楚夜二人，充满了纯粹的饥饿与毁灭欲望，数十条触手，如同狂风暴雨般抽打、缠绕而来！所过之处，空间都留下淡淡的黑色腐蚀痕迹！ 苏小婉惊呼一声，只觉神魂剧痛，那怪物的嘶吼与形态本身，就如同一种精神攻击！ 楚夜眉头微蹙，因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乱、扭曲、被强行改造拼凑的气息，令他感到一丝，熟悉的不悦。 他只是目光淡漠地扫了那怪物一眼。 目光过处，法则更易。 那狂暴冲来的拼接怪物，庞大的身躯骤然僵在半空！它那巨大的混乱眼球中，疯狂与饥饿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构成它身体的那些残肢、金属、血肉，仿佛失去了某种维系它们存在的强制力量，开始哗啦啦地解体、崩塌！ 如同被拆散的积木，短短一息间，头恐怖怪物，便化作一地冒着黑烟的、不断蠕动消融的残渣碎片，最终彻底归于死寂，连那污染性的气息都消散无踪。 楚夜脚步未停，仿佛只是路过时，随意踩死了一只挡路的甲虫。 苏小婉看着那迅速消融的怪物残骸，心中骇然更甚。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孕育出如此可怕又诡异的怪物 越往深处行，周遭环境越发凶险诡异。时空错乱之感愈发强烈，有时一步踏出，仿佛跨越了数日时光，有时又陷入某个时间片段的循环。 终于，在随手抹去了第十七波怪物的袭击后，楚夜停在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这里的大地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透了无数次的岩层。 远处矗立着几根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倒塌的巨型石柱，上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扭曲符号。 空气中那种甜腻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重，混乱的能量流也几乎凝滞。 楚夜怀中的那枚古老烙印，此刻散发出的共鸣波动达到了最强。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楚夜目光扫过那几根石柱，神瞳之中法则线条交织，迅速推演着那扇“门”的确切位置。 然而，就在他即将锁定具体坐标的刹那—— 咻！咻！咻！ 三道冰冷、迅疾、蕴含着某种秩序力量的银色流光，如同早已埋伏许久，毫无征兆地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袭来！目标直指楚夜周身要害！ 这攻击来得极其突然，且完全避开了之前所有混乱能量与怪物的干扰，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攻击中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带着一种冰冷的“抹除”意味！ 苏小婉甚至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楚夜却早有预料。 他甚至未曾回头，周身那层淡淡的清辉，微微荡漾。 那三道足以秒杀化神后期修士的银色流光，在触及清辉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藏头露尾的虫子。”楚夜淡淡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他缓缓转身，目光投向左侧一根巨大的暗红色石柱后方。 只见那石柱之后，空气一阵扭曲，三名身着与之前“蓝蚀”相似、但细节处更为精良、符文更加复杂的银灰色制服的“人”，缓缓显露出身形。 他们的面容同样冷峻，瞳孔颜色各异（一金、一赤、一灰），但眼神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冷与漠然，毫无生命的情感波动。 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晦涩而统一，都达到了堪比此界化神圆满的层次，而且气息相连，仿佛一个整体。 为首那名金瞳者，手中持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银色罗盘状仪器，上面指针疯狂跳动，显然刚才的攻击便是由他们发出。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楚夜，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数据流般的光芒。 “目标确认。抗性超高，疑似掌握高等法则屏障。威胁等级上调至‘歼星’级。执行‘清除’协议。”金瞳者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调，快速说道。 另外两名巡天者（赤瞳与灰瞳）立，刻移动方位，呈三角阵型将楚夜包围，同时抬起手臂，他们手腕上的装置亮起，瞬间构建出无数细密的银色光线，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数里的巨大光网！ 光网之上，无数微小的符文生灭，散发出禁锢空间、剥离能量、镇压法则的恐怖力量！ 这张光网一出，连此地原本混乱的时空法则都似乎被强行“梳理”、“镇压”，变得井然有序，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低维异常体，放弃无谓抵抗。”金瞳者冰冷宣告，“你的存在本身，已干扰既定秩序。予以清除。”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银色光网骤然收缩，带着碾碎星辰、重构规则的恐怖威能，朝着楚夜当头罩下！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巡天者手腕装置，射出两道凝练到极致的苍白光束，一道直射楚夜眉心，一道射向他丹田，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苏小婉在这恐怖的联合攻击下，连思维都几乎冻结，只能绝望地看着。 楚夜微微抬起了眼帘。 看着那收缩的光网，那袭来的苍白光束，以及那三名冰冷无情的巡天者。 他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了一丝清晰的厌烦。 “一次又一次，如同挥之不去的苍蝇。” “巡天者……”他淡淡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谁给你们的权力，界定秩序清理万界”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张，对着前方虚空，以及那三名巡天者。 然后，轻轻一握。 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寂灭”意志，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那收缩的、足以禁锢化神巅峰的银色光网，在触碰到那寂灭意志的瞬间，如同被火焰灼烧的蛛丝，无声无息地断裂、消散！ 那两道凝练恐怖的苍白光束，更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直接湮灭在半途！ 而那三名配合无间、实力强悍的巡天者，脸上的冰冷与漠然瞬间凝固，化为一种程序无法理解的极致惊骇！ 他们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基础”，正在被强行抹除！ 构成他们身体的精密结构、流淌的能量、承载的意识数据，一切的一切，都在那随意一握之下，走向彻底的、绝对的“无”！ “警报！检测到无法理解攻击模式！核心正在湮灭……” “数据，上传失败……” 断断续续的、毫无情感的电子音般的声音从他们口中挤出，充满了“错误”与“混乱”。 下一秒。 噗！噗！噗！ 三声轻响。 三名巡天者，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瞬间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那张巨大的光网也彻底消失，被镇压的时空恢复了些许之前的混乱，却显得格外“干净”。 楚夜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捏死了三只虫子。 他再次转向那几根石柱，继续推演那扇“门”的准确位置。 苏小婉大口喘息着，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区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楚夜哥哥，他刚才，抹杀的不是生命，更像是，某种冰冷的造物 “巡天者，究竟是什么” 就在楚夜即将再次锁定坐标时，他忽然心念微动，抬眼望向这片破碎象限那扭曲的、色彩斑斓的天穹深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混乱时空，看到了某种正在极速远离此地的、微不可察的隐形波动。 那波动的气息，与刚才那三名巡天者同源，却更加隐晦，更像是一个，观察哨或者信标 “呵，倒是学乖了，知道留个眼睛。”楚夜低声自语，却并未出手拦截，那远去的波动。 蝼蚁的观察，于他何干 “找到了。” 他收回目光，最终锁定了一根最为残破、看似毫不起眼的石柱。那石柱的底部，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的、与怀中烙印形状完全契合的孔洞。 他不再耽搁，取出烙印，便要上前。 然而，他心中已然明了。 “巡天者的出现，绝非偶然。” “他们似乎在守着这些门” “或者说，在阻止任何人靠近” “璇玑老人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这趟追寻轮回的旅途，看来不会太过无聊了。” 楚夜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愈发明显。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巡天者”，究竟能拦他到几时。” 指尖轻触，烙印缓缓嵌入孔洞。 新的轮回之门，即将开启。 而暗处的目光，也已将他的信息，传向了未知的远方。 风暴，正在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