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低着头唱歌，很开心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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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洛风突如其来的连珠炮，让措手不及的taka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阵，才连忙追问道，语气里带了点稍稍的急迫。 他从洛风这里，听到了一些很新的东西。 似乎……并不是其他人安慰他时常用的那些车轱辘话。 洛风看着他这副样子，微微一笑，上钩了。 “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 2019年，这个时间点非常有意思。 这时候，可以说霓虹的音乐流媒体化，刚刚开始进入高速发展期。 作为全世界最为传统化的音乐市场，不带之一，霓虹的实体专辑行业之顽强，令人叹为观止。 以至于音乐流媒体市场直到2018年左右，才会在包括米津玄师，yoasobi，vaundy等一众注重流媒体，或者本身就是靠流媒体起家的新生代王牌的带动下，真正开始腾飞。 而现在，那里还是一片广阔的蓝海。 至于海外市场，那就更加显而易见了。 杰尼斯的影响力仅限于本土，海外根本没有国家会买他们的账，更别说让媒体受他们所操控了。 只要有霓虹音乐人能够在海外站稳脚跟，杰尼斯根本没能力拿他们怎么样。 当然了，说着容易做着难，无论是流媒体还是海外市场，都不是那么好开发的。 一个刚起步，另一个算是霓虹艺人那么多年以来，怎么闯都没办法闯出成果的地狱副本。 也难怪taka之前完全没想过用这些方法破局了。 不过，用来让洛风忽悠taka，却是非常适合。 毕竟，taka自己，就是洛风前世，那个两条路都成功走通，从而一举冲破杰尼斯封锁的案例。 至于杰尼斯…… 怎么说呢，比起某个由五个少女组成的，舞台自带一股子孜然味道的少女乐队，杰尼斯旗下的偶像组合，或许才更有资格自称为“卖钩”。 那位创始人杰尼喜多川，可是比西方的神父们，更加中意小男孩。 除了taka这种家里背景通天的，老东西不敢惹的，能够幸免以外，那些前几十年大红特红的杰尼斯偶像们，有多少遭过老登的毒手，谁也不知道。 这些东西，在霓虹本土被杰尼斯靠着影响力管控得死死的，不为人知。 哪怕像文春炮这样的狠活媒体，曾经尝试过揭露这些罪行，可在杰尼斯的反击下也没能产生太大的影响力。 但还是那句话，海外，杰尼斯管不了。 所以，当终于有受害者鼓起勇气，跑到带嘤去揭露杰尼斯的累累罪行，以至于引起了bbc这样海外大媒体的注意，准备搞个大新闻的时候， 杰尼斯的猖狂，也就进入倒计时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空，生涯起步足足晚了十五年的taka，反而碰上了一个更好的环境，至少比起原时空的2005年，他的机会要多上很多。 但也正是因此，洛风才必须要在这里，将他现在这股子颓废气给打掉。 哥们儿还在等着你青出于蓝，真正去世界摇滚乐坛顶端看看风景呢。 为此，他可不惜给taka上点猛药。 “能讲得具体点吗”看洛风突然打起了哈哈，taka不由得有那么点着急。 虽然说洛风现在的样子，一看就有一股子故弄玄虚的味道，但还是那句话，不同的人，故弄玄虚，情况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个普通的圈外人，哪怕直接跑到taka面前告诉他，可以让他突破杰尼斯的封杀，taka估计也就是笑笑，感谢一下对方的关心，然后就罢了。 但当这话是从洛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含金量就不一样。 别看taka能够挑出些洛风演奏的毛病来，但他所使用的参照物，是那些可以和他的天王父亲森进一平辈论交的，真正的吉他大师们。 洛风能够在这个年龄将吉他练习到这个地步，已经足以让taka吓掉下巴了。 就和taka的歌声一样，这同样根本不可能是只靠努力就能够达成的。 先天的天赋，后天的名师教导，缺一不可。 taka自己的天赋是最顶尖的，老爹森进一当然也是最顶尖的声乐教师。 那么洛风在本身天赋出众的同时，肯定也有着某些真正顶级的吉他大师的师承。 并且，在之前，他们刚听说洛风这个人的时候，店长在介绍洛风的时候还专门提了句：洛风是某上市事务所的签约艺人。 两重背景叠加，那么当他以这样一种笃定的态度，讲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那很有可能，是真的有底气在的。 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模样，洛风在心里坏笑：别急，之后有你急的。 他舒舒服服地两手抱胸，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taka：“我现在说也没用啊。” “就你现在的状态，连入场的前置条件都没有，也完全没有向上的激情，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你还不如贯彻你原本的规划，等着杰尼斯发善心捞你回去得了，不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taka甚至有种想上去揪住洛风的领子的冲动。 他不傻，他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洛风就是在玩激将法。 这种手段俗套，但，很有用。 尤其是在洛风刚刚给了taka一点点希望的可能性的时候。 他很确定，洛风现在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消息，市场走向的，国际市场的，亦或是干脆就是杰尼斯的内部消息，都有可能。 而那，说不定真有可能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但偏偏，洛风在这个时候开始上嘴脸了。 恶劣程度不亚于在一个人即将爬上悬崖的时候开始割绳子。 “才不是，我——”taka刚想要争辩，却突然被洛风打断： “现在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懒得听你画大饼，现在的你也不配画。” “自去年从杰尼斯退社到现在，废了这么久的你，哪怕说要振作起来，又怎么可能有可信度呢” 把懒说配听掉了个个，洛风打量了一下taka依旧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不急不缓。 “反正现在的你也不着急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先去想办法做点事情，好歹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值得信任。” 洛风两手一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也算是一种投资，你总得给投资人点信心。” 说罢，也不等taka回应，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现在也别想那么远的了，先把现在的live给准备好再说吧。” 随后在taka复杂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下，走出练习室，关上了大门。 门外—— “聊完了”等在这里的八幡海铃顺手抛给洛风一罐在门口贩卖机刚买的饮料，眉头一挑，“打算挖他去你们乐队” 这几次交流下来，两人都是有些意外地发现，和对方的相处还算愉快。 都是有主见且追求效率的人，只要不在同一个团队里呆着，不存在意见冲突的情况下，还挺容易惺惺相惜的。 虽然洛风肯定没那福分享受海铃的奶冻投喂，但聊聊闲天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哪有那么轻松，这种天赋，背景和脾气都大得吓人的倔驴，可不是一两次话疗就能够治愈的。又不是闹别扭的小丫头。” 海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毕竟给杰尼斯捅了那么大的篓子。” 谈话点到即止，洛风打开海铃给的饮料灌了一口，是黑咖啡，还是温热的，倒是不错。 再看看海铃自己，居然拿的不是奶冻，而是罐汽水。 真是……一边和蛋白粉，一边灌汽水……你也是常熟anon 感觉头顶也不尖尖的啊 思绪收回，喝着喝着，他突然没忍住，在一旁海铃有些好奇地目光注视下，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真是……为了给你打助攻，我都有胆子给taka上压力了。”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toru。” 简单的激将法，在身份和先知的加持下变得效果拔群，现在的taka，脑子大概是有点乱的、 那么剩下的，就要看某个高配版千早爱音，能不能在下午，c起来了。 …… “大家好！我们是chivalry of music！是一支来自庆应义塾sfc校区的学生乐队！今天是我们的首次live哦！” “今天主要表演的是一些比较抒情的歌曲，还有几首歌是英文的哦！敬请期待！” 傍晚六点半，新宿folt。 此时是正式开场前的mc环节，到现在依旧不配拥有姓名的键盘手和鼓手在欢快地做着介绍。 左右两边，洛风和八幡海铃两个支援乐手非常自觉地找了个边缘的，不起眼的位置站定，把聚光灯中心留给三个雇主。 至于最后一个嘛—— 站在舞台最中心的taka看着眼前的麦克风架，低着头，感觉脑海里乱糟糟的。 洛风的定力着实有些好过头了。 在那场对话之后，到现在，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洛风非但没有再和taka私下里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现在的他，才真正像一个临时请过来，给钱办事的雇佣兵，只和同为雇佣兵的海铃有些交谈，其他三人，一律公事公办。 而好玩的是，现在反而轮到taka，反过来想要找洛风说话了。 taka毫无疑问是个骄傲的人，并且和因为大小姐的身份而骄傲的祥子不同，taka的骄傲，完全来源于他那公认的，最顶尖的天赋。 哪怕现在落魄了，只要没把自己的嗓子给弄废，那骄傲就依旧存在在他的骨子里。 再加上现在有些自暴自弃的状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taka没有真正认真地观察过一个人了。 而现在，洛风这个例外出现了。 天赋上，有系统加持的洛风在两张技能卡的打磨之下，已然表现出了和taka同一档次的天赋。 可能在表现力上比真正认真的taka还要差上一些，但论纯技术，已然超过了taka的唱功不少。 各有所长，当然有值得taka正视的资格。 再加上这家伙故意吊taka胃口…… 整个下午的排练过程中，taka都想要找机会和洛风聊聊。 但洛风完全摆出了一副拒绝合作的态度，根本不给taka机会。 这让他很是烦躁。 并且，洛风讲得那几句激将法，也绝非被当做了耳旁风。 尤其是那句话： “自去年从杰尼斯退社到现在，废了这么久的你，哪怕说要振作起来，又怎么可能有可信度呢” 原来……我退社已经有那么久了吗 这些日子，对森田贵宽来说，带着点噩梦般的模糊。 先是森进一和杰尼斯为了坐实他“为了专注学业而退社”的理由，勒令他必须考上高中，而挽回颜面。 从小丈育的他不得不从乘除法开始学起，用几个月的时间将自己训练到偏差值70+的水平，考上了庆应高等部。 自此，当初在酒吧被拍到的舆论风波，算是被这样压了下去。 而森田贵宽自己，则是在考上高中后不久，就头也不回地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让他只有反感和厌恶的家。 那时候的taka虽然炸掉了自己的偶像生涯，但对音乐的热情却还是满满的。 所以再过段时间，因为嫌弃高中太忙，耽误自己搞音乐，索性就不登校得了。 论不登校和反抗家庭，这位可是小孩姐真正的大前辈。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情况一点一点地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为什么那时候虽然学坏，但还有着满腔搞音乐热情的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 森田贵宽微微转头，看一眼台下。 稀稀拉拉几十号人，还都是乐队成员们自己翻遍了社交圈，才勉强拉来的。 他又想起一年前，还在news的时候，几万人的体育场，他吊着威亚缠着彩带从天而降，在数万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中放声歌唱。 或许他不是news的门面，但只要到了唱歌的环节，他就是那个扛起全队的大c。 而现在…… 大概是这样的落差打垮了自己的骄傲 大概是离家出走后到处碰壁的经历磨平了自己的野心 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封杀后一片黑暗的前途熄灭了自己的希望 大概是…… 太多的理由，太多的可能，总而言之，现在的taka，虽然严格来说也算是在搞音乐，但早已没了刚退学时的壮志雄心。 就连这次组乐队，也更像是是借用组乐队的方式麻痹自己，还在玩音乐。 就像一场噩梦的狂欢派对，而现在，party's over. 一片混沌之中，鼓槌相击三次，不知不觉，live已然正式开始。 理智告诉森田贵宽，他应该好好唱，拿出感情去唱，好向那个洛风证明，自己的实力和野心。 然而现在大脑纷乱的森田贵宽，压根没有心情和状态去投入表演之中。 虽然肌肉记忆让他还是唱了出来，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声线和远超同龄人的惊艳唱功，毫不夸张地说，是能让人开口跪的级别。 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低着头，让乱发挡住台下的视线，森田贵宽突然有点想笑。 洛风……其实也没说错。 现在的自己，废掉了啊…… 废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挣扎呢 对于有野心有骄傲，只是暂时落难的人来说，激将法固然有机会将他们的意志重新鼓舞起来。 但同样有可能，直接摧毁他们为数不多的傲骨。 而现在的森田贵宽，确实已经脆弱得，快要撑不住了。 一首，两首……都是抒情的芭乐，演奏很稳，人声也很稳，音准，唱功无可挑剔的同时，纯度极高的高音区也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哪怕再颓废，这份冠绝同龄歌手的硬实力，也能够轻轻松松爆掉livehouse级别的场子。 曲终，掌声四起，还算真心，夹杂了一点点欢呼。 森田贵宽没来由地想道： 是了，以后就这样吧。 现在打打工，说不定未来认个错就回去了，老东西一年收入几个亿的日元，不可能少了自己那份吃喝。 想玩音乐了就临时组个乐队，找个livehouse开一场，收获一下台下的惊呼和崇拜，这不挺满足自尊心的吗 挺好，挺好…… 然而，就当乐队全体成员起立，准备鞠躬后离开的时候，台下还算和谐的人群之中，突然爆出一个带点关西腔，微微有些挑衅的声音： “喂！台上那个！这样低着头唱歌，很开心吗” 微微一愣，森田贵宽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台下。 只见那里，一个染着黄发的精神小伙，正睁大了他那双很有特点的死鱼眼，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台上的乱发少年。 两道意味各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