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那当初棺材里的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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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驶入南曜区，窗外的景象与北城的肃穆截然不同。阳光泼洒在崭新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跃动的光斑。 街道宽阔，绿植葱郁，透着股精心打理过的活力。但这股活力，反而衬得车内死寂的沉默更加沉重。 洛川瘫靠在后座，眼皮半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身体的疲惫深入骨髓，连转动一下眼珠都觉得耗费力气。 左肩胛下的空洞感持续散发着隐痛，提醒着他不久前的经历，但他已无力去深究这份痛苦。 右侧的洛汐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小脸深深埋在他胸口，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她不是在睡觉，只是被巨大的不安笼罩，像受惊的幼兽寻求唯一庇护所的温暖。 夜溪则安静地靠在另一侧的车窗上，双眸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她早早便陷入了浅眠，唯有微蹙的眉头透露出一丝身体的不适。但左手却仍无意识地搭在洛川的衣角上，仿佛那是她在昏沉中唯一确认的安全索。 叶辰透过后视镜，视线在后座三个年轻人身上短暂停留。洛川的麻木，洛汐的惊惧，夜溪的昏沉。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恢复平静，对驾驶座的姜叔低语：“快到了。爷爷那边......” 姜叔沉稳地操控着方向盘，接口道：“老先生那边早已准备妥当。自从接到您的消息，他就一直盼着，怕是连片刻都没安稳坐住过。” 车子最终滑入一条被高大梧桐树遮蔽的静谧街道，停在一栋带着独立小院的灰白色调别墅前。 姜叔利落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 叶辰回头，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我们到了，下车吧。” 洛川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轻轻拍了拍怀里的洛汐。 洛汐抬起头，大眼睛里盛满了惶恐，小手死死揪住哥哥的衣服，不肯松开。 另一侧，夜溪也被这停顿惊醒，羽睫轻颤，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和水汽，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抓着洛川衣角的手指。 洛川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将洛汐带下车，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却感觉一阵虚浮。 夜溪也跟着他，动作略显迟缓地下了车，站定后，轻轻晃了晃头，似乎想驱散晕车带来的残留眩晕，本能地朝洛川身边贴了贴。 就在这时，别墅那扇深色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猛地推开，速度快得显露出推门人的急切。 一位老者出现在门廊的光影里。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深灰色棉麻衣衫，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棵历经风雨的老松。 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锐利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与温情，此刻正紧紧地扫过刚刚下车的几个年轻人，最终，牢牢钉在了洛川和他身后那小小的身影上。 洛川的目光带着初来乍到的警惕，快速掠过老者。 陌生......南明城的陌生长辈 等等！ 这张脸...... 嗡——！！！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洛川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瞳孔猛缩到极致，呼吸彻底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封定格。 Σっ 是他！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记忆的闸门被狂暴冲开！ 六年前，庄严肃穆的灵堂，低沉哀乐，漫天白幡，母亲悲痛欲绝的哭泣，还有那具静静躺在鲜花丛中，穿着黑色寿衣，面容熟悉却冰冷僵硬、再无生息的遗体——叶家前任掌权人，他的外公，叶博衍！ 那年他亲眼看着棺木合拢，亲眼看着它沉入黑暗的墓穴，亲眼看着黄土掩埋。 那是死亡的终结，是永别的象征。 那一年，他十岁，那份第一次失去至亲的痛，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现在......站在门廊下，呼吸着，用那种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是什么！是幻觉还是......！不会是鬼吧！ノ “外......外......外......外......外公”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湿透了内里的衣衫。 完全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他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双臂极力张开，将身后同样看到叶博衍后吓得浑身剧烈一颤的洛汐，严丝合缝地藏在自己背后。 夜溪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带得身子一歪，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警惕，虽然不明所以，但身体已经自动进入了防备状态，视线紧紧锁定了门廊下的老者。 叶辰将洛川这过度激烈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并无波澜，似乎早有预料。 他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地对着门廊下的老者微微躬身：“爷爷，人我都给您平安接回来了。” 姜叔也紧随其后，恭敬地问候：“老先生，许久未见，您一切安好。” 叶博衍的目光艰难地从那个惊骇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少年脸上移开，对着叶辰和姜叔快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嗯，好，回来了就好。” 随即，他的目光立刻又迫不及待地转回到洛川身上，那眼神里的锐利被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慈爱和心疼取代。 “小川......” 他唤着洛川的乳名，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微颤，一步步走下门廊的台阶，向他靠近，“都长这么高了，成大小伙子了......让外公好好看看......” 他的视线急切地越过洛川紧绷的肩膀，看清那个被牢牢护住的小身影，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带着哄慰，甚至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惊走了她：“汐汐......我是外公啊，乖汐汐，别怕，别怕......到外公这儿来......你小时候，外公还天天抱着你，在院子里看花花，给你编小花环呢......你母亲小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样，像个雪娃娃，可好看了......” 他看着洛汐那从哥哥背后偶尔露出的、怯生生、营养不良的小脸，眼中瞬间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愧疚，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就是......太瘦了，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整整两年，你们兄妹俩在外面，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是外公不好......是外公没护住你们......” 洛川听着这些充满宠溺和疼惜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烙在他的心口。 外公......真的是外公！活生生的外公！会说话，会动，会用这种无比温暖的口吻叫他“小川”，叫妹妹“汐汐”！ 可是！为什么！ 如果外公没死，那六年前那场轰动帝都的葬礼算什么！ 那场让他和妹妹哭干了眼泪、让母亲心碎神伤、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死亡，到底是什么！ 一场连至亲骨肉都要欺骗过去的巨大骗局！ 一场演给谁看的戏！ 巨大的震惊过后，他死死地盯着叶博衍，眼神里交织着惊骇、质疑、痛苦，还有对于“外公还活着”这件事的庆幸和委屈。 叶博衍将洛川眼中复杂汹涌的情绪看得分明，他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他没有急于解释，反而试图再靠近一步，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抚摸洛川的头，或者去碰触一下他身后那个受惊的小外孙女。 “别过来！” 洛川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厉声喝止。 他护着洛汐，又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混乱。 叶辰见状，适时地上前，手稳稳地按在洛川紧绷的肩膀上：“小川，冷静点，这里没有危险。一切等进去后，爷爷会向你解释清楚。” 洛川猛地扭过头，赤红的眼睛瞪向叶辰：“解释！表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叶辰与他对视，没有否认，只是重复道，语气加重：“进去。再说。” 窒息感扑面而来。 洛川看看面前眼神充满慈爱的外公，又看看身边的表哥，再看看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妹妹和警惕的夜溪...... 外公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那当初棺材里躺着的那具遗体......他妈到底是谁啊！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