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集体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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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都有！”班长张维洪亮的声音在五班宿舍门口响起，瞬间压下了残余的兴奋低语。“拿上你们的洗漱用品，排好队！我们去浴室！” 五班众人还沉浸在晚上被连长当众点名表扬的巨大喜悦中，那股子兴奋劲儿像持续注入的兴奋剂，让每个人都红光满面，走路带风， 连拖拉着那双部队统一发放、硬邦邦的塑料拖鞋，都走出了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是！班长！”回应声响亮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一群半大小子，穿着汗津津的作训背心大裤衩，抱着脸盆，里面放着简单的毛巾、肥皂、牙刷牙膏，呼啦啦地跟在张维身后， 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活脱脱一群被老师领着去春游的小学生，只是目的地是营区那栋冒着白色蒸汽的大澡堂。 “都给我听好了！”张维边走边重申铁律，“十分钟洗漱时间！进去就麻溜点！谁要是磨磨蹭蹭，到时候还没出来，”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善意”的威胁，“晚上熄灯前的体能训练，自觉给我加倍！听清楚没有” “清楚！”又是一片响亮的回应。 当兵，什么东西最金贵最不够用 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是津贴，不是零食，是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切割、被量化、被精准利用。 在家里，你可能蹲个坑的空档还能刷完半集剧。 在部队，同样的时间里，你可能已经跑完一趟三公里、帮厨切完一盆土豆丝、背完一本条令，甚至还能抽空把被子再压一遍棱角。 时间在这里，被压缩得像块高密度的压缩饼干。 当五班这群打了鸡血的小伙子们扛着脸盆冲进浴室大门时，一股混合着廉价香皂、汗水和浓重水蒸气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更是壮观：白茫茫的雾气中人头攒动，入眼尽是光溜溜的年轻身体！ 真坦诚相见！ 放眼望去，但凡你能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一丝布料的痕迹，那都得怀疑今天是不是进来个格外腼腆的新物种， 显然，这种生物在新兵连已经绝迹了。 出来当兵，精致boy那一套就彻底丢进太平洋吧。 效率、实用、集体生活，才是这里的铁律。 邱磊这位“煤二代”，昨晚上刚进来时也被这赤裸裸的“大杂烩”震惊了一下下，脑子里条件反射似的蹦出自家豪华浴室里那些冰冷闪亮的纯金五金件。 但今天，他就完全适应了，甚至还咧开大嘴。 因为他看到张广智正招呼着两个战友挤在一个花洒下，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三个人年轻健硕的身体，嬉笑打闹声盖过了水流声， 那份纯粹的、不带任何隔阂的快乐，是他在外面一掷千金，夜店泡吧换不来的。 “嘿，这不也挺好！”邱磊嘀咕着，迅速找了个空隙插进去，光着屁股蛋子加入了“挤油油”的行列。 那些来自南方水乡、第一次进大澡堂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鹌鹑蛋的小伙儿，经过头几天北方战友“热情洋溢”的“帮助”， 通常是二话不说把人按在瓷砖墙上，粗糙的搓澡巾带着“不搓下一斤皴不算完”的气势招呼上去，起初鬼哭狼嚎，第二天就神奇般地习惯了。 甚至开始主动要求：“哥，后背帮我搓搓！” 无他，搓完之后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舒坦劲儿，让人瞬间明白了搓澡文化为何能源远流长。 爽！ 深入骨髓的爽！ 林白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高中就开始住校，集体澡堂的喧嚣早已融入血液。 何况都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而且很明显，我的还更优秀。 这算是天赋异禀，确实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泰然自若地冲洗着。 然而，你不找麻烦时，麻烦往往总是来自内部。 张天天坏笑着凑近，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往下淌，他故意压低声音，眼神在林白腰下某处溜了一圈：“小白，哦不，或者…我们是不是该叫你‘大白’啊”语气里满是促狭。 孙二满，这个憨直boy，正卖力地搓着自己刺猬似的寸头，满头泡泡，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啥啥大白小白的你们说啥呢” 旁边正在刷牙的邱磊，“噗嗤”一声，满嘴泡沫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二满呐！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他挤眉弄眼。 孙二满不满地甩甩头上的水，小眼睛一斜：“嘿！说话说一半，条令背不全！” 这句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顺口溜，被他用得炉火纯青。 “我靠！”邱磊差点跳起来，“你小子行啊！跟谁学的这么毒的话！欠收拾了是吧！看我的无敌龙爪手！” 话音未落，两个光溜溜的年轻身体就在湿滑的地面上扭打起来，水花四溅。 充分印证了军营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律：当武力值相差不大时，吨位往往决定胜负。 邱磊灵活有余但身板略单薄，很快就被敦实有力、灵活度还不低的孙二满用“十字固”般的姿势压在了瓷砖墙上。 “哎哟哟……服了服了！二满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邱磊在孙二满的咯吱窝攻击下连连告饶。 孙二满这才得意地松开手。 邱磊揉着“饱受摧残”的肋骨，抹了把脸上的水，凑到孙二满耳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林白听见的声音说：“咳…我们说的是，小白那个…那个…鲛珠硕大！所以想叫他大白！懂了吧！” 邱磊还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林白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 他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被当众这么评头论足啊！ 尤其还是在这种…坦诚相见的环境下讨论这种话题！ 谁知孙二满听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表情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就这”的不以为然，嗓门洪亮地接道： “嗨！我早就瞅见了！小白兄弟的本钱那是相当足啊！以后找媳妇儿，啧啧啧，媳妇儿可有福…哦不，可能得受点罪喽”他一副洞察真相、见怪不怪的老成模样。 林白只觉得热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默默地拿起肥皂，假装无事发生，脚步不着痕迹地挪动，果断抛弃了这群损友，挤到了旁边张广智的花洒下面。 张广智正仰头冲着水，看到林白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目光习惯性地在林白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那身被水汽蒸腾得愈发显得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停留了一下，忍不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嚯！小白！你这可真是…名字没白起啊！真特么白得晃眼！兄弟，你这肤色搁咱们连里绝对是独一份儿！” 林白无奈地笑了笑，赶紧往脸上抹了两把水，试图把刚才的羞赧搓掉：“天生的，以后训练多了，太阳底下晒晒，估计就跟大家一样了。” 张广智哈哈一笑，伸出自己那已经晒成健康小麦色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故意和林白那白皙修长的手臂并排放在一起。 水珠顺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肤色滚落，对比极其鲜明： “兄弟，瞅瞅！咱俩这组合，简直是绝配！你就叫‘牛奶’，我就是‘咖啡’！咖啡牛奶，绝了！” 林白被他这比喻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推了他一把：“快洗你的澡吧！话这么多，十分钟到了看你怎么办！” “遵命，牛奶同志！”张广智笑嘻嘻地应着，手上动作果然加快了几分。 这宝贵的十分钟战斗澡，就在一片混乱而充满活力的交响曲中流逝： 互相喊着“哥们儿，后背帮我搓两下！”、“哎！洗发水借我挤点！”、“沐浴露给我递过来！”、“谁毛巾掉地上了快捡起来！”的喧闹声中，夹杂着水流声、搓背声和水盆的碰撞声。 效率被压缩到了极致，却也充满了战友之间毫无顾忌的亲密和互助。 终于，在张维掐着表的倒数声中，五班所有人如同逃亡般，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胡乱套着衣服，抱着脸盆，在集合哨声吹响的最后一秒，气喘吁吁却有惊无险地在浴室门口列队完毕。 张维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还带着水汽、热气腾腾的脸，确认没人掉队，这才大手一挥：“带回！” 回到宿舍，依旧没人敢碰那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豆腐块”被子。 所有人自觉地拿出自己的小马扎，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等待着班长的下一步指令。 空气里弥漫着香皂味和年轻躯体散发的蓬勃热气。 张维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兵。 看着张广智和林白这两个核心骨干沉稳地坐在那里，邱磊虽然湿着头发但眼神活跃，孙二满憨憨地擦着脸，张天天还在回味刚才的玩笑……整个班级的气氛热烈而有序。 他心中涌起一股由衷的满意和轻松。 有张广智这样性格开朗、体能出色、懂得主动凝聚大家的“开心果”兼“小头狼”，又有林白这种沉稳内敛、能力出众、关键时刻能扛事、还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定海神针”，他这个班长当得，简直是事半功倍。 不是常说什么“人以群分”，但在军营这个熔炉里，更多的是“近朱者赤”。 一个班，但凡有一个刺头兵，那种惫懒、抵触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总能或多或少地传染给其他人，让集体的氛围变得消极、涣散。 但五班不同。 这两员大将的存在，就像两块拥有强大磁场的磁石。 张广智的积极乐观和带头作用，林白的低调优秀和稳定发挥，无形中拉起了一条向上的基准线。 剩下的兵，也许各有各的小毛病，邱磊偶尔少爷脾气，孙二满反应慢半拍，张天天有时爱耍点小聪明……但他们心底都憋着一股劲儿： 不想被张广智甩得太远，更不想连林白的背影都看不到。 这种“不想被甩下”的集体心态，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驱动力。 邱磊会偷偷加练俯卧撑，孙二满会一遍遍叠被子直到手抖，张天天也会在虚心请教林白背诵要领…… 大家都在各自的角落里默默咬着牙坚持，不是为了争那个虚幻的第一名，只是单纯地不想被“自己人”拉下太多，不想拖了五班的后腿。 这种内生动力，这种自发形成的向上氛围，才是最珍贵、最让班长省心的！ “这就很好！”张维在心里默默点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好了，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我们开始检查背诵！” “我的妈呀！！” “叫妈没用，赶紧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