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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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单个口令的转体是新兵们的滑铁卢，那么当所有基础动作组合起来，形成“班横队”、“纵队”、“集合”、“离散”、“出列入列”这些复杂的队形变换时，整个场面就彻底升级为一场灾难片现场。 主角是这一群cpu过载、肢体失控的“无头苍蝇”。 “停——！”张维一声令下，强行中止了混乱的班队列动作训练。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预先规划好的队形中央位置站定，目光扫过这群气喘吁吁、眼神茫然的兵。 “听好了！下面练习班队形变换！注意——”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声音拔高，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这是‘预告’！预告！所有人原地保持立正姿势，面向我站好！听清楚指令再动！明白没有！” “明白！”稀稀拉拉的回应透着忐忑。 “集合！”张维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关键词。 “预告”的本意是让所有人在原地待命，等待接下来的具体队形口令。 然而，指令的余音还在燥热的空气里飘荡，“嗖”的一声，一道身影已经屁颠屁颠地冲破了队列，直奔场地中央的张维而来！ 是孙二满！ 他跑到张维面前，脸上还带着一种“班长喊我肯定有事”的积极憨笑，喘着气问：“班长，啥事啊” “……” 整个训练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其他新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孙二满的背影，又看看站在中央、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满脸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的班长。 张维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都黑了一下。 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捏得咔吧作响，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用了毕生最大的意志力才没当场吼破嗓子。 “孙二满……”张维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冰冷的颤抖，“你的耳朵……是摆设吗！‘预告’！‘原地不动’！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二十个深蹲！立刻，马上，原地做！” 孙二满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惨白。 他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哭丧着脸应了声“是……”，认命地原地趴下，吭哧吭哧开始接受这份“大礼包”。 这只是灾难的开胃菜。 真正的混乱在张维下达“班横队——集合！”的口令后达到了顶峰。 “班横队集合”要求士兵们迅速找到指定的基准兵，然后所有人以基准兵为参照，快速跑步向班长前方指定的位置集合，在跑动过程中自动调整成一列横队，最后在班长面前立定、看齐。 听起来清晰做起来要命！ 口令落下，本该是领头的基准兵率先跑出，其他人跟随。 然而现实是： 有人像孙二满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张维本人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有人左右张望，一脸茫然，根本找不到基准兵在哪里！ “基准兵是谁！” “在哪跑啊！” 有人倒是认准了基准兵的方向，但跑起来却像喝醉了酒，歪歪扭扭，路线七拐八绕，途中还差点撞到其他人。 最离谱的是王强！ 他慌乱中朝着与基准兵完全相反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如同一道脱轨的列车，直接冲出了本班的训练区域，一头扎进了隔壁六班队伍里，引来一片惊呼和哄笑！ 六班长赵俊都懵了，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迷途羔羊”，又数了数自己的兵， 雾草！怎么也丢了两个！ 王强自己也傻眼了，站在六班队列旁边，茫然四顾，“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场面彻底失控。 十几个人像炸了窝的蚂蚁，朝着四面八方乱窜，原地打转的，互相撞在一起的，跑错方向的…… 所谓的“横队” 连影儿都没有！ 整个场地乱成了一锅沸腾的、方向错乱的粥。 张维站在原点，看着这场由自己口令引发的“百鬼夜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血压飙升到临界点。 他闭上眼睛，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默念的“我的兵，我的兵，我的兵…”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强行把那句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吧！爆炸吧！让这群蠢货气死老子算了啊啊啊！”给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把这群“迷途羔羊”——重新归拢，噩梦远未结束。 接下来是“出列”和“入列”。 听起来简单 位置不同，规矩天差地别！ 横队时： “第一列士兵，出列！” 口令一下，第一排的新兵们面面相觑，刚刚班长说是该向前走一步直接出列还是需要向后转绕出去 有人直愣愣往前走，差点撞上张维；有人原地向后转，差点和后排的撞个头碰头。 “最后一列士兵，出列！” 最后一排的更懵了。 是直接后退一步出列 还是需要向前走还是需要…… 指令模糊的瞬间，又是五花八门的动作。 纵队时： “左侧的士兵，出列！” 站在队伍左侧的人抓狂了。 “取捷径” 怎么取 是直接左跨一步出列 脑子瞬间烧糊了。 有人向左迈步，结果发现空间不够，卡住了；有人琢磨着“捷径”，犹犹豫豫往右挪…… 混乱再次上演。 “右侧的士兵，出列！” 相比之下，右侧的士兵理论上只需要右跨一步即可。但看着左侧战友的惨状，他们也迟疑了，动作僵硬变形。 体校出身的张广智，体能优异，此刻也彻底懵圈。 他强大的运动神经在复杂的逻辑判断面前败下阵来。 他看着口令，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念有词：“右出列，向右一步，然后从前面跑还是从后面跑来着” 他引以为豪的肌肉记忆和反应速度，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cpu过载的烟雾下一秒就要从他头顶冒出来。 整个队伍像一台生锈的、指令错乱的机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个关节都在犯错。 唯有林白。 无论口令多么复杂多变，无论队伍多么混乱，无论其他人表现得多么离谱，林白永远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人。 预告时，他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目光冷静地锁定张维。 横队集合，他作为基准兵，第一个启动，路线笔直，速度均匀，在指定位置立定，成为混乱中唯一稳定可靠的坐标。 纵队集合，他精准找到自己的位置，步伐一丝不苟。 出列、入列，无论位置在哪，无论口令要求“取捷径”还是按规定路线，他的动作永远简洁、精确、符合教范，没有丝毫犹豫和多余动作。 他甚至能在混乱中，敏锐地感知到队伍的整体偏移，在立定时微调自己的位置，为后续看齐提供最好的基准。 林白的存在，如同一面冰冷的镜子，这份游刃有余的精确，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让张维……心情复杂。 说他教的不好 林白全对！ 说他教的好 这帮兔崽子可着劲儿得给他上眼药！ 张维头上的青筋已经连成了一片跳动的“山脉”，无数次在内心上演“宇宙大爆炸”和“原地升天”的戏码。 从单兵动作到班队形，他知道有难度，但万万没想到会乱成这样！ 当初在教导队，他自己无论是发布指令还是接受指令，永远是最准确、最迅捷的那一个！ 看着眼前这群连左右都分不清、连集合都能把自己跑丢的“宝贝疙瘩”，强烈的落差感让他胸口发闷。 张维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压着几乎要喷出来的火气，低沉地吼道：“全体都有——集合！” 这一次，十几个人终于连滚爬爬地找到了大方向，在他面前勉强站成了几排。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把满腔的咆哮和绝望压下去，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宣布： “讲一下！” 所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一点腰板。 “先休息十分钟！” 这句话如同天籁。 “然后去吃午饭！” 队伍里瞬间爆发出一片劫后余生的哀嚎声！ 此起彼伏，感情真挚。 这训练太折磨人了！ “中午休息一会……” 哀嚎声稍歇，充满期待。 “下午——接着练队列！！” 张维最后几个字陡然加重。 哀嚎声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八度，近乎惨叫！ 张维懒得再管他们的哀嚎，转身就走，再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拆了这训练场。 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 抽根烟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而留在原地的新兵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地，眼神呆滞，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浆糊和疯狂的呐喊： “玛德！谁能告诉我！光是个听指令、跑队形，怎么就他娘的这么烧脑啊！！” “横队第一列出列到底怎么走！” “纵队左边那家伙到底怎么‘取捷径’！为什么右边的就必须往右跨一步，从队尾出列！” “规则！这些鬼规则都是谁发明的啊！玛德——！！” 灵魂拷问在灼热的空气中无声地回荡，诉说着新兵蛋子们被队列支配的恐惧。 他们看向林白的眼神，也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敬畏， 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就能一次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