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班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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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支普普通通的黑色中性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笔杆,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让那支冰冷的塑料笔杆也沾上了点人情味儿的温度。 他抬起头,迎上张维带着询问的目光,嘴角自然而然弯起一个浅浅的、却无比真诚的弧度: “嗯,给司务长的。”他声音平实,“上次去交东西,正好看见他记账。手里那支笔快没水了,划拉好几下才出墨,看着都费劲。” 语气里是单纯的关心,没有刻意邀功的意思。 张维看着林白干净的眼睛,心头那股暖意又往上涌了涌。 这小子,记性好,心也细,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细微之处。 他嘴角也跟着扬起来,带着点了然和调侃:“他啊他就在后勤还用你给他送笔” “嗯,我猜他舍不得和连里支。”林白垂着眸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张维轻笑,他可太了解司务长那老家伙了,精打细算得很,能省则省。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张维猛地一顿,难得心里紧张了一下:“他没说要拉你去后勤部吧” 林白笑了出来,那笑容坦荡得像晒透了的阳光,回答得极其丝滑,不带半点犹豫:“当然说啦!” 张维眉梢一挑,来了兴趣:“哦那你怎么说” 他往前凑了凑,但不知为何,看着林白那双含着星河般亮光的眼睛,张维隐隐觉得这小子嘴里吐出来的肯定不是啥“正经答案”。 林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嘴角边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盛满了狡黠的阳光,漾了出来。 他眨了眨眼,对着张维,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有点“赖皮”的语气说道: “我说——”他故意拖长了点调子,像是分享一个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我说:‘不行啊司务长,我们班长他不让我说。’” “噗——!” “你这个小兔崽子!!!” 张维脑子里那根名为“班长威严”的弦瞬间崩断! 他直接被林白这神来之笔般的甩锅给气笑了,或者说,是笑喷了! 巨大的笑声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指控,他几乎想都没想,抬腿就朝着林白虚踢过去—— 动作快得带风,但力道明显收着,完全是兄弟间打闹的架势。 这小子,太皮了! 还敢拿他当挡箭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从小卖部挤出来的张广智,手里还提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一看班长“动手”了,条件反射地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 嘴里嚷嚷着:“哎哎哎!班长!班长息怒啊!别动手!有话好说!” 他张开双臂,像个老鹰捉小鸡的那位老母鸡一样,直接用后背挡住了张维那象征性的一脚。 林白反应极快,顺势就攀住了张广智宽阔的肩膀,把自己大半个人藏在他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对着忍俊不禁的张维,飞快地、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神情,分明写着“班长你看,有人护着我呢!” 张维被他这明目张胆的“挑衅”和赖皮样儿彻底打败,绷紧的脸皮再也挂不住,“噗嗤”一声,更大声地笑了出来,肩膀都跟着抖。 刚才那点装出来的火气烟消云散,只剩下被这极少数才出现的活宝戳中笑点的无奈和畅快。 邱磊、孙二满、张天天……几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刚踏出门口,就被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定在了原地! 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观! 班长! 他在干嘛! 他在笑! 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 不是那种扯扯嘴角就算了的! 他笑得露出了整齐的牙齿! 笑得眼角都挤出褶子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笑得……都快把牙花子露出来了! 我的天!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班长吗! 在他们五班众人的集体认知里, 班长张维那张脸,那就是一张标准的“老驴脸”—— 平时总是板着,嘴角向下耷拉着,显得又严肃又不好亲近,拉拉得那~~么长。 别说开怀大笑了,就是唇角能往上微妙地勾一勾,那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赶上过年放炮仗了! 可现在呢 看看! 班长正跟林白和广智闹成一团,那笑声爽朗得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 脸上的笑容灿烂得简直能晃花人眼! “啧啧啧……” 邱磊第一个反应过来,咂着嘴,摇着头,脸上写满了“没眼看”和“活久见”。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同样石化的孙二满,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僵在原地的几个人都听见: “瞅瞅!瞅瞅咱班长这笑!看看这牙花子亮的!啧啧啧……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张天天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靠……我是不是可乐喝多出现幻觉了” 几个人站在小卖部门口,拎着刚买的零食,集体陷入了深深的、三观震动的懵圈状态。 “咳咳…” 察觉到训练场边缘有人影晃动,张维立刻清了清嗓子, 那点因短暂放松而几乎挂在嘴角的弧度瞬间绷紧,变回了标志性的、线条冷硬的“棺材脸”。 林白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步地从张广智宽厚的背脊后闪出身形,和张广智两人瞬间挺直腰板,脚跟一磕,标准的立正姿势,目光平视前方,就像刚才那短暂的嬉闹从未发生。 不远处的邱磊用手肘使劲杵了杵旁边的张天天,嘴唇无声地夸张蠕动:“你看!我就说吧!” 和他高中那班主任简一样就喜欢学习好的! 瞧瞧班长对着林白时,那是眯眯眼。 看他们时,就是“死鱼眼” 那盯一会儿绝对是能把人冻住,脸上还要写满了“你们这帮不给老子不省心的蠢玩意儿”的嫌弃。 张天天无奈地撇撇嘴,肩膀习惯性地一垮,回给邱磊一个“认命吧兄弟,又不是第一天这样”的眼神,随即也迅速收敛表情,加入笔直站立的队列。 他们在等,等其他几个战友从小卖部满载而归。 很快,五班剩下的几个兵,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 张维的目光锐利如鹰,挨个扫过。 “集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队伍迅速排好。他伸出手,言简意赅:“小票。所有人,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新兵们连忙掏出皱巴巴的收据,把买的东西,无非是些泡面、火腿肠、榨菜、饮料和少量个人用品堆在脚边。 张维踱着步子,一张张仔细检查小票,眼神在票面金额和实物之间来回逡巡。 一圈下来,他微微颔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很好,账面金额都对得上,看来你们还有点小聪明,没敢在钱数上耍花招。” 他话音一顿,眼神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像冰冷的刀子刮过每个人的脸,“但你们中间,如果有人动了歪心思,比如买了违禁品夹带进去,或者玩票货不符那一套……” 他刻意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那最好祈祷你们的‘小聪明’藏得够深,尾巴夹得够紧。要是让我揪出来哪怕一丝马脚……” 他冷哼了一声,那未尽的威胁比吼出来更让人心头发毛,“我会让你们深刻体会到后果,后悔今天这点可怜的算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整齐划一、带着点紧张的回答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好,全体都有,向右——转!”张维口令干脆利落。 五班所有新兵挺起胸膛,踏着整齐划一、落地有声的正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新兵连宿舍方向开拔。 他们走过训练场,穿过营区小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用力,要将脚下的水泥地踏出坑来。 这一路上,宛如接受了一场无声的“注目礼”。 那些目光,像实质性的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混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浓得化不开的嫉妒、还有一丝不甘的愤懑。 这一刻,五班每个新兵的胸膛都不由自主地挺得更高了,嘴角极力压抑着上扬的冲动,只能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得意: (瞧瞧,瞅瞅那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吧) (嘿嘿,你们连小卖部门朝哪边开怕是都不知道!只有我们有资格!) (看见没五十块!每人五十块!真金白银花出去了!你们兜里的钱呢怕是还在铁皮柜子里发霉长毛呢吧连出来透口气都是奢望!) (看我们!能消费!能买东西!) (羡慕吗嫉妒吗眼馋吗) (哈哈,哈喇子都快流到脚面了吧!) 内心戏汹涌澎湃,偏偏一个个脸上还要努力绷着,竭力做出一种 “哎呀,承让承让”、 “同喜同喜,低调低调”的、 极其虚伪又欠揍的表情。 这副模样,成功地把周围所有新兵连战友气得牙根痒痒,肝火直冒。 “操!五班那几个货,也太他妈能装了吧!”角落里,一个新兵狠狠啐了一口,压低声音骂道。 “就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就去了趟小卖部吗尾巴翘上天了!”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酸得像泡了十年的老陈醋。 “切,不就是内务整得利索点、地擦得亮点吗家政公司的保洁阿姨都比他们强百倍!至于这么耀武扬威的”另一个愤愤不平地补充。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他们班能评先进,那全靠他们班长张维够牛逼,再加上那个林白立功了,还有个体校的张广智体格好!跟他们这帮新兵蛋子本身有屁关系!” “对啊!就是走了狗屎运被分到五班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就是!一个个傻乎乎的,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了呢捆大闸蟹的时间久了,就以为自己这根破麻绳也能卖出大闸蟹的价儿了!做踏马的春秋大梦去吧!” “唉,人啊,最怕就是认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几个新兵正围在一起叽叽咕咕,酸气冲天,身后冷不防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你们几个!嘀嘀咕咕什么呢嫌体力太充沛了是吧来,到我面前大声说出来!” 靠!是值班班长!刚巡逻到这边。 他这一嗓子,就像往耗子洞里倒了滚水,刚才还聚在一起义愤填膺的几人瞬间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速度快得真的像几道黑影,“出溜”一下就消失在各个角落。 “嘿!溜得倒挺快!”值班班长看着空荡荡的角落,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 他摇摇头,继续履行巡逻职责。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已经走远、但背影依旧透着掩饰不住兴奋的五班队伍,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带着复杂情绪偷瞄的同年兵们,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班长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抹了然又略带深意的弧度。 新兵蛋子们啊,你们以为这部队里的磨练,仅仅是操场上的摸爬滚打、队列里的汗流浃背吗 错了。 踏进军营这所大学校, 人心的较量, 关系的交织, 朋友的甄选, 每一步,都是无形的历练,是更深的锤炼。 军营也是社会的缩影,这里或许少了些地方上的光怪陆离,但该尝的人情冷暖,该遇的挫折坎坷,该面对的竞争与孤立…… 一样都不会缺席。 在这里学会站稳脚跟,学会看清人心,学会在得意时不飘、失意时不馁, 或许,才是穿上这身军装后,真正脱胎换骨的开始。 —————————— 别看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五班新兵,听到刚才那么多嘲讽的话,到了宿舍一个个的就蔫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