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是来跟你抢豫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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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之下班回来的时候，天边余晖未散，窄窄的弄堂里被染上一层金红色，石库门的青砖立面泛着旧日的光泽。 院子里晾着的衣裳随风轻轻摆动，邻居家的收音机里正传出刘兰芳的《杨家将》，说书声混杂着院落里孩子们的吵闹声，透着浓浓的市井气。 苏家那道黑漆木门虚掩着，里头却静悄悄的。 屋子里，只有苏念念一个人。她正趴在靠近窗棂的小方桌上写作业，铅笔“沙沙”地落在纸上。 夕阳余光透过带着花纹的窗棂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拖得细长，落在斑驳的墙面上。 听见脚步声，苏念念抬起头。只见一个身影逆着光走进来，整个人笼在余晖里。 年轻的苏敏之。 此刻的她不过三十岁，穿着一件浅色衬衫和利落的西裤，眉眼清冷精致，自带一股笃定从容的气度。 苏念念愣了一下，心口怦怦直跳——这就是未来财经头条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女首富！ 苏敏之走到桌边，俯身，轻轻从身后抱住女儿。语气里带着一天劳累后的温柔：“怎么啦，念念” 这一瞬间，温热的怀抱让苏念念恍惚，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依偎在母亲的肩头。 鼻子一酸，她眼眶泛红，低声说：“妈妈，我今天好害怕……” 苏敏之立刻紧张，捧住她的小脸，急切问：“念念，发生什么事了” 苏念念吸了吸鼻子，声音怯怯：“今天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大黄狗，它眼睛是红的，疯了一样追我。我差点就要被它咬到了……多亏有个路过的解放军叔叔，把它赶跑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敏之心头骤紧，连连拍着她的背安慰：“乖囡囡，吓坏了吧从明天起，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有妈妈在，不要怕了。” 院子里传来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夕阳余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母女身上，映出这温馨一幕。 片刻后，苏念念忽然想起白天的事，小心翼翼开口：“妈妈，今天家里来了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她说她叫刘香兰，是从彭城过来的。后来，奶奶就跟她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从彭城过来的”苏敏之眉头轻蹙，语气明显一沉。 “对，她亲口说的。”苏念念点点头。 苏敏之若有所思，缓缓道：“那可能是你爷爷老家的亲戚。你爷爷老家，就是彭城。你爸爸当年下乡的时候，也是去的彭城。” 苏念念心口猛地一跳，呼吸骤然一窒。她飞快地把这些线索在脑子里串起来：方豫明下乡在彭城，刘香兰从彭城来，还带了一个小男孩…… 她攥紧了铅笔，心里忍不住吐槽：不会这么狗血吧！ 这时，院子口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在石板地上格外清晰。黑漆木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大一小，正是刘香兰和她身边的小男孩刘小磊。 苏念念猛地一惊，一眼就认出来了，手下意识紧紧拽住苏敏之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妈妈，就是他们。” 苏敏之起身，缓缓走到门口，看着来人，沉声问：“你们是从彭城老家过来的” 刘香兰立刻点头：“是的。” 苏敏之微微一顿，心里已有数，她侧开身子：“进来坐吧。” 刘香兰牵着刘小磊跨进门槛。她的目光在厅堂里迅速扫过，到处都透着一股城里人家的体面，让她眼底忍不住浮起几分羡慕。 刘小磊则在进门的刹那，眼神很快落到苏念念身上。他盯了她几秒，眼里闪过一丝敌意，随即倔强地撇开了头。 苏敏之不动声色，招呼他们落座：“父亲还没下班。你们既然是从老家过来，想必是来找父亲的吧。” 刘香兰却紧紧盯着她，呼吸微乱，忽然问：“你是豫明的妻子吗” “我是。” 刘香兰眼神炽烈地看着她：“我不是来找你公公，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苏敏之眉心一皱。 还未来得及追问，刘香兰已经猛地站起身，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速急促，几近哀求： “大妹子，小磊是豫明的亲骨肉，他懂事、聪明，你就发发慈悲，让他留在家里吧……” 苏念念坐在椅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心口怦怦直跳。她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猜测，此刻终于应验，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呼：天啊，她还真猜对了！ 苏敏之当机立断，冷声打断她：“小磊是谁是他吗”她指向一旁局促站着的小男孩。 刘香兰立刻点头，急切道：“对，对，就是他！” 她一把将刘小磊拉到身边，推到苏敏之前：“你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像豫明” 苏敏之却并未低头去看孩子，而是直直盯着刘香兰，语气冷静： “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这么着吧，我问，你答。刘小磊是方豫明的儿子，你是刘小磊的母亲，对吗” “是的，小磊是我生的。” 苏敏之继续追问：“你跟方豫明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前头的……我们在村子里拜过堂、摆过酒的……” “你们结过婚”苏敏之目光如刀，锋利地打断。 刘香兰脱口而出：“是的呀！” “结婚后生下了这个孩子” “对，就是豫明回城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后来……我又联系不上他……” 苏敏之眼神冷下来，一字一句逼问：“方豫明回城的时候，你们是离婚了” 刘香兰被问得一愣，慌乱地摇头：“他就直接走了呀，我们就散了，啥叫离婚” “你们没领过结婚证” 刘香兰攥紧手指，低声说：“在我们村子里，拜过堂、摆过酒就算是结婚了，谁还去领证” 苏敏之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你这次来找方豫明，是为了孩子” 刘香兰连连点头，语速很快：“对啊对啊！小磊聪明，他爸是城里人，他自然也应该是城里人，我就是想着把他送回来。”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逐渐失控，眼圈发红，声音带着颤抖：“大妹子啊，我不是来跟你抢豫明的，我已经嫁人了，我就是想让小磊留在城里，他不能一辈子困在乡下……” 她声音哽咽，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苏念念想，眼前这一幕，竟比电视剧里的还要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