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婚我要跟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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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之和方豫明的相识，本是缘于介绍。 当年，方豫明的二姨与苏敏之的母亲是交大的同事，彼此熟识。 见两人年纪合适，苏父在军中任职，方家也算清正人家，方父还是国营厂的干部，方豫明更是长相斯文，谈吐得体，于是两家一拍即合，撮合了这桩婚事。 苏敏之当然知道方豫明曾下过乡，但在他的叙述里，那段岁月只是“知青锻炼”，是“吃苦的经历”。 没有人告诉她，在那漫长的乡下时光里，他竟在村子里结过婚，甚至留下了一个孩子。 想到这一层，苏敏之胸口骤然一紧，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呼吸都冷下去几分。 院子门口，传来“吱呀”的推门声。几道人影走了进来，正是方家人。 方豫明一进门，就看见刘香兰母子端坐在厅堂。那一瞬，他脚步一顿，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得几乎藏不住。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让你们等消息……”他快步走上前，声音压低却急切，带着压抑的怒气，“怎么自己跑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转向苏敏之。 对上她冷静而疏远的神色，他心口“咯噔”一声，像被人猛地揪住，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她显然已经知道了。 方母愣在当场，脸色刷白，慌乱地去看苏敏之，唇瓣颤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方父倒是沉稳许多，他眉头一拧，声音沉沉：“既然人都过来了，那就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厅堂的空气骤然一紧。 苏敏之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却冷得厉害：“商量商量什么” 方豫明怔住，脸色僵硬，唇角哆嗦了一下，却没接得上话。 方豫晴见弟弟这副模样，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握苏敏之的手，压低声音，劝道：“敏之，别冲动。商量一下小磊的事情。” 苏敏之眼神一冷，径直把手抽回来，语调冷硬，字字如铁：“这是你们方家的事，不用跟我商量。” 她的声音一落，厅堂的空气仿佛凝固，落针可闻。 场面一时僵住。 方父稳住气息，语重心长地开口：“敏之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坐下来，大家一起想个解决办法。” 方豫晴目光在刘香兰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缓：“她在乡下和阿弟……就是谈过，不算结婚。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再说，她已经嫁人了，不会影响你和阿弟的。” 苏敏之冷冷地看向方豫明。可此刻的他，眼神闪烁，喉结微微滚动，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方母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小心翼翼：“她这次来，就是想把孩子留在咱们方家。敏之啊，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方父就拦住了她，声音压得更沉：“敏之，现在的政策，一家只能要一个孩子。可你想想，多一个孩子，也不是坏事。将来和念念兄妹俩，还能互相帮衬着。” 他话音刚落，厅堂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苏念念猛地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敏之的腰，仰起小脸，眼神坚决：“我有妈妈就够了，不需要哥哥！” 方父愣住了，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孙女会当面驳他的话。 苏念念却是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她忘不了，刚才刘小磊看她的那个眼神，冷冷的，敌意十足，根本不像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 方豫晴眉头一皱，语气带了几分训斥：“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乱插嘴。” “我才不管！”苏念念抱得更紧，双手死死圈着苏敏之的腰，小小的身子却倔得像块石头。 苏敏之低下头，轻轻抚过女儿的发顶，眼神冷冽，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我方才就说过了，这是你们方家的事情，不用跟我商量。” 方母急了，语速更快，几乎带上了哭腔：“敏之，我们是一家人，哪能说这种话……” 苏敏之抬眼，声音冷冷切切：“很快就不是了。” 这句话一出，厅堂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方豫明心口一紧，几乎是下意识走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苏敏之，嗓音发颤：“敏之，你什么意思” 苏敏之直直望着他，一字一顿，冷冷开口：“方豫明，我们离婚吧。” 方豫明猛地怔住，面色刷白，就像被人当胸一拳打中，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什么” 方母差点没坐稳，猛地拍住桌角，心头沉甸甸地往下坠：果然，我早就说过，敏之不是好糊弄的。 方父神情一僵，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没料到这个儿媳妇气性竟如此之大，张口闭口就是“离婚”，连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给。 方豫晴微微眯眼，目光复杂，心中暗暗叹气：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这个弟妹，还是一点没变，脾气倔得很。 刘香兰彻底傻了眼，她从没想过苏敏之会说出“离婚”两个字，一时语塞，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能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 刘小磊则悄悄眨了眨眼睛，眼珠子骨碌碌转动，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情，似乎在暗暗盘算着什么。 就在这死寂之中，苏念念忽然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崇拜：啊，不愧是未来的女大佬，果然杀伐果断！ 她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方家众人，眼神清亮而坚定，脆生生开口，声音响亮清脆，像一声重锤敲进寂静的厅堂： “爸爸妈妈离婚，我要跟妈妈！”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雷霆，劈得所有人心口一颤。 苏敏之立刻低下头，伸手抚过女儿的发丝，毫不迟疑，语气笃定：“念念当然要跟着妈妈。” 母女俩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刘香兰站在一旁，心思却飞快转动。她偷偷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磊，心里冷不丁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小女娃跟着她母亲走了，那方家唯一留下的，不就只剩小磊了吗 她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唇角甚至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