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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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片忙碌而温馨的氛围中，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念念！”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扎着两条乌黑马尾辫的小姑娘探进了半个身子，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好奇地张望着。 是隔壁方政委家的孙女方曼曼，也是苏念念这个寒假在广州新认识的玩伴。 “曼曼，快进来！”苏念念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热情地将方曼曼领到客厅，从糖果盘里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和几块巧克力塞给她。 正在摆放凉菜的云舒也笑着走了过来，她用干净的筷子夹了几块刚刚煎好、还冒着热气的萝卜糕放进一个小碟子里，递给方曼曼：“来，曼曼，尝尝奶奶刚做好的萝卜糕。” 方曼曼也不客气，捏起一块吹了吹就放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却又舍不得吐出来。她含糊不清地用力点头，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好吃！真好吃 ！” “好吃就多吃点。”云舒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方曼曼这次来，是“奉旨”召集小伙伴的。她咽下嘴里的萝卜糕，拉着苏念念的手，急切地说：“念念，快走快走，李悦和柳翠翠她们都到了，就差你了，我们去跳皮筋儿！” 苏念念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年夜饭马上就要好了。 坐在客厅里休息的林婉如看出了她的心思，温婉地笑道：“去吧，跟小伙伴们玩一会儿。等饭菜都上桌了，大舅妈出去叫你 。” 苏念念立刻高兴起来，牵着方曼曼的手就往外跑 。 大院里的孩子们有自己固定的娱乐场所，就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此刻，榕树下的空地上，果然已经有两个小姑娘用一根长长的橡皮筋撑好了场子，正等着她们。 “你怎么才来呀！”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孩柳翠抱怨道。 “路上被苏奶奶的萝卜糕给绊住脚啦！”方曼曼笑着解释。 游戏很快开始。这个年代的孩子，娱乐活动虽然匮乏，却总能玩出花样来。一根简单的橡皮筋，就能让她们消磨一下午的快乐时光。 皮筋儿的高度是从脚踝开始的，这是最低难度。苏念念排在第三个，看着前面两个小伙伴轻松地跳了过去，也深吸一口气，跟着童谣的节奏，轻巧地跳了起来。 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虽然对这种古老的儿童游戏有些生疏，但好在原主的身体记忆还在。 前几天刚开始玩的时候，她还总是踩线或者被绊倒，但这几天下来，她已经从记忆深处找回了跳皮筋的“基因”。 她的身体柔韧度很好，节奏感也不错，水平在几个小姑娘里，已经能算得上是中上游了。 “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 ……”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 清脆的童谣声伴随着皮筋儿有节奏的啪啪声，在空地上回响。几个小姑娘玩得小脸通红，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中场休息的时候，方曼曼一边擦汗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苏念念：“哎，念念，怎么这两天都没见到叶瑾衡啊 ” “他回北京了，”苏念念解释道，“回他爷爷奶奶家过年了 。” 游戏继续，皮筋儿的高度也逐渐上升，从小腿肚，到膝盖，再到腰部，难度越来越大。 到了腰部的高度，就需要更高、更复杂的跳跃技巧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淘汰。 正当几个小姑娘挑战得气喘吁吁时，一个略带乡音的慈祥声音传来。 “曼曼，来来来，喝口水，歇一会儿 。”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朴素蓝布衣裳的老奶奶，正拿着一个军用水壶，满脸慈爱地朝她们走来。 苏念念认得，这位老奶奶并不是方政委的夫人。她似乎也没在大院里见过她。 “贾奶奶！”方曼曼一看到她，立刻高兴地跑了过去，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那位贾奶奶就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欣慰和疼爱。 “曼曼，这是谁呀”柳翠翠好奇地小声问道。 “是我乡下的贾奶奶呀。”方曼曼抹了抹嘴，大声地介绍起来，语气里带着亲近和自豪，“贾奶奶和我爷爷奶奶是好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跟你们说哦，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奶奶快生我爸爸了，正好躲在贾奶奶家里，我爸爸就是在贾奶奶家里出生的呢！所以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特别好。” “这次，贾爷爷和贾奶奶听说我爸爸前阵子演习的时候受了点伤，就特地从乡下过来看他。正好赶上过年，我爷爷奶奶就留他们一家人在这里一起过年了。” 原来是这样。苏念念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对那位贾奶奶，也生出了几分敬意。 夜幕开始低垂，远处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零星的鞭炮声。就在这时，苏敏言的身影出现在了榕树下，他朝着苏念念招手，大声喊道：“念念，回家吃饭了 ！” 一听到“吃饭”，几个小朋友的肚子都应景地叫了起来，大家笑着闹着，便都散了。 苏念念跑回家时，苏家年夜饭的菜肴已经全部上桌了。 今年的除夕，苏家的饭桌格外热闹，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 色泽红亮的豉油鸡、酱香浓郁的萝卜牛腩、清淡鲜美的清蒸鱼、红红火火的油焖大虾，还有金黄酥脆的香煎萝卜糕……每一道菜都寓意着吉祥和美满。 苏峻峰拿出了一瓶茅台，亲自给儿子们都倒上，脸上带着难得的、舒展的笑容。 “来，今天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苏峻峰举起酒杯，声音洪亮，“我先说一句，祝我们国家繁荣昌盛，也祝我们苏家，和和美美！干杯！” “干杯！”众人纷纷举杯。 席间，大家轮流说着吉祥话，气氛热烈而温馨。 在这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只有孙丽华，像一个游离在外的角色。她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一起举杯，说着“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的吉祥话，但那笑容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年夜饭过后，苏家的男人们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巨响在院子里炸开，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苏念念捂着耳朵，兴奋地看着那飞溅的火星和弥漫的硝烟。对她来说，这才是最有年味的声音。 她靠在妈妈苏敏之的怀里，看着满院子的亲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不远处的屋檐下，孙丽华独自站着，鞭炮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脸上，那神情，是与这片热闹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