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人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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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在副局长说出那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之后，便彻底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铁板。 每一个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变得沉重而艰难。 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时代美术馆那片浓郁如血的深红色区域，像一个正在无声呼吸的，择人而噬的恐怖巨兽，散发着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心胆俱裂的，不祥的气息。 王牌一队，全军覆没。 连a级天赋者苏清月，都悄无声息地，折在了里面。 这个事实，像一座无法撼动的万仞冰山，重重地，压在了指挥中心内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恐惧。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最深沉的寒潭之水，缓缓地，淹没了所有人的理智与勇气。 “情况紧急，我们必须立刻组织第二波攻坚队，救出幸存者，摧毁领域核心！” 终于，副局长那充满了疲惫，却又强行注入了一丝决绝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锋利的探照灯，缓缓地，从在场的每一位队长脸上扫过。 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一丝命令，和一丝不容拒绝的沉重。 “但是，里面的情况不明，敌人的手段诡异，连a级天赋者都可能失手。”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哪支队伍，愿意主动请缨”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更加漫长，更加令人尴尬的，一片死寂。 指挥中心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副局长的目光。 他们有的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有的则将目光，投向了侧方的战术地图，眉头紧锁，装出一副正在认真思考对策的模样。 没有人是傻子。 王牌一队都折在里面了，那可是整个江城分部的最强战力！ 现在进去，和主动把头伸进绞肉机里，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勇敢，那是去送死！ 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 在这种必死的任务面前，任何的荣誉与责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终于，在副局长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二队的队长，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与歉意，对着副局长，重重地皱起了眉头。 “副局，不是我们不愿意上。”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我们二队，三天前刚刚执行完一次高强度的‘清剿’任务，在‘腐烂沼泽’里跟那群怪物鏖战了整整两天两夜。” “现在队里超过一半的队员，都还带着伤，体力消耗巨大，精神也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的话音刚落，四队的队长也立刻跟着站了出来，脸上同样挂着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副局长，我们队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我们更擅长的是野外追踪与丛林作战，对于‘血肉画廊’这种发生在封闭空间，而且带有极强精神污染特性的灾厄领域，我们的应对经验严重不足。” 他摊了摊手，语气诚恳地说道：“贸然让我们进去，不仅救不了人，恐怕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拖整个行动的后腿啊！” 有了这两个人带头，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也纷纷找到了各自的理由。 “我们五队负责的是城市巡防，主要装备都是针对常规诡异的，对这种高能量反应的领域，我们的武器系统可能会失效……” “我们六队是侦察与情报支援单位，正面攻坚能力本来就弱……” 一个个听上去冠冕堂皇，却又充满了自私与怯懦的理由，在指挥中心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推诿。 扯皮。 整个指挥中心，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喧嚣与算计的菜市场。 副局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与失望，而涨成了一片铁青之色。 他那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眸深处，有压抑不住的怒火在疯狂燃烧。 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不怕死。 但他更知道，他们是特事局的成员！是守护这座城市，守护身后那数百万平民的，最后一道防线！ 职责所在，虽死无憾！ 可现在，这群平日里身居高位，享受着无上荣耀的队长们，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却一个个，都变成了畏缩不前的懦夫！ 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冰冷的悲哀。 就在这一片令人尴尬，令人心寒的沉默与推诿之中。 一个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让整个嘈杂的指挥中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们三队去。”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闻声望去。 他们脸上那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声音的来源之处。 说话的，竟然是那个从始至终，都一直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的，刚刚上任才不过两天的，代理队长。 林渊。 他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在指挥中心内这群普遍身材魁梧的队长之中，并不算如何高大。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表情，只有一片平静，一片冷冽。 但此刻，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副平静的姿态，却散发出了一种，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自惭形秽的，无人能及的镇定与担当。 仿佛那足以让所有人望而却步的，如同地狱般的血肉画廊，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任务地点。 副局长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林渊，这个刚刚以雷霆手段，扳倒了张伟，并且用铁腕立威，震慑了整个三队的年轻人。 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而且…… “林渊” 副局长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与不确定。 “你们三队，刚刚经历过重大的人事变动，人心不稳，战斗力恐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渊那平静，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直接打断了。 “报告副局长。” 林渊向前踏出一步，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指挥台后的那位老人。 他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在安静的指挥中心内，清晰回荡。 “军令如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然没人去，那就我们去。”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像两记无形的，火辣辣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那些刚刚还在想尽各种理由推诿的队长们的脸上！ 他们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一个个都羞愧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再也不敢去看林渊那平静的眼神。 指挥中心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不再是恐惧与推诿，而是充满了震惊、羞愧、敬佩，以及……一丝怜悯的，复杂情绪。 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林渊接下了这个在所有人看来，都与自杀无异的，必死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