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一封家书，龙王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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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过后的几天，江陵大营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秦凌霜和龙慕溪虽然在公开场合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私下里，两人却破天荒地坐到了一起，开始真正地研究起了水陆协同作战的方案。 她们争吵依旧，甚至比以前吵得更凶。 但争吵的内容，却从“我的规矩”和“我的兄弟”，变成了“步兵抢滩时，水师应该如何提供火力掩护”和“船队靠近岸边时，陆军应该如何防备敌方的远程打击”。 这是纯粹的战术探讨。 顾长生对此乐见其成，他将训练的事情完全放手给了两人，自己则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江陵的战后重建和对整个楚地的布局之中。 这天傍晚，顾长生正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一名亲卫送来了一封来自北境的加急信件。 信封上是苏清颜那熟悉的娟秀字迹。 顾长生心中一暖，立刻拆开了信。 信上的内容很长，苏清颜先是详细汇报了北境后方的各项事务。 新一轮的征兵已经完成，五万新兵正在加紧训练； 从楚地运回去的第一批粮草和金银，极大缓解了北境的财政压力； 云梦璃在青州的教化工作也进展顺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奉她所宣扬的“人间道”...... 一切都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顾长生看得连连点头，有苏清颜这个贤内助帮他坐镇后方，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在前线征伐。 信的最后，苏清颜提到了另一件事。 “......另，夫君挂念之事，妾已办妥。药王谷的姬夫人已安顿在王府后院最安静的暖阁，有最好的产婆和医师日夜照料。据医师推算，姬夫人的预产期，就在这半月之内。王府上下已做好万全准备，只待麒麟儿降世。夫君在前线征战，务必保重身体，切勿过于操劳。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姬如雪，要生了！ 看到这里，顾长生脸上那属于北境之王的威严和深沉，瞬间被一抹罕见的温情和期待所取代。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信纸上“麒麟儿”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又要当爹了。 这种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系统、霸业、天下......这些固然重要，但对他而言，这些可爱的妻儿，才是他心中最柔软、最珍视的宝藏。 这才是家啊。 他正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是我，龙慕溪。” “进来。” 顾长生迅速收敛心神，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怀中。 龙慕溪推门而入，她手上拿着一份刚刚绘制好的训练图，是来向顾长生汇报最新的训练进展的。 “王爷，我和秦将军商量了一下，这是我们制定的下一阶段的训练计划，您过目......” 她一边说一边将图纸在书案上展开。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微微一愣。 她看到顾长生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那不是面对将士的欣赏，也不是面对臣属的满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和柔情。 这种表情让她心头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王爷......您遇到什么喜事了”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嗯。” 顾长生没有否认，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家里的来信，说......我又要有一个孩子了。” 轰！ 龙慕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又......一个孩子 她呆呆地看着顾长生。 看着他提起“孩子”和“家”时，那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一股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酸涩和苦楚，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隔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军阶，也不是什么理念。 而是一道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道鸿沟的名字，叫做“家庭”。 他有他的王后，他的侧妃，他那一个又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有一个庞大而温暖的家。 而自己呢 自己只是他麾下的一名将领，一把好用的刀。 白天在演习场上，她可以和他的王后秦凌霜争个高下，一较高低。 可到了晚上，秦凌霜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以妻子的身份与他并肩而立。 而自己，只能回到那冰冷孤寂的营帐。 这些天，因为演习的胜利，因为和秦凌霜的较劲，她心中那点刚刚萌生出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愫，被暂时压了下去。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优秀，能够为他打下更多的江山，就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现在，这封轻飘飘的家书，却将她的幻想击得粉碎。 原来，她所以为的“一席之地”，在他那庞大的家庭版图中，根本无足轻重。 一股强烈的疏离感，将她瞬间吞没。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一个闯入者，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里的阖家欢乐，而自己，却连门槛都迈不进去。 “龙提督龙提督” 顾长生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 龙慕溪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顾长生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心，疼得厉害。 “可能是......是这两天训练，有些累了。”她胡乱找了个借口。 “哦” 顾长生有些意外， “连你江龙王都会喊累” 他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听在龙慕溪的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是啊，我是江龙王，我是你手下最能打的将领，我怎么能喊累呢 我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流血卖命，而不是在这里......自作多情，伤春悲秋。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末将就先告退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将那份图纸往桌上一推，就仓皇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书房。 顾长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刚才分明从龙慕溪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悲伤”、“失落”和“嫉妒”的情绪。 嫉妒 她嫉妒什么 顾长生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他将刚才的对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刚刚放进怀里的那封家书上。 难道...... 一个让他都感到有些棘手的念头，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