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一叶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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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议事大殿。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之前被遣散的几十名江陵城的大夫，又被连夜召集了回来。 他们一个个站在殿下，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谁都不知道这位新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半夜让他们辨认那点可怜的粉末，碰了一鼻子灰。后半夜又把他们叫来，这是要问罪吗 就在众人忐忑之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赵戈带着一队亲卫，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盆，快步走了进来。 “砰”的一声，木盆被重重地放在大殿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木盆里，装满了漆黑如墨、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淤泥。而在淤泥中央，一株造型诡异的植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通体漆黑，没有一片叶子，主干扭曲成一个枯瘦的手爪形状，五根“指头”张牙舞爪，而在它的根部，几条根须盘根错节，竟然真的构成了一张模糊而狰狞的“鬼脸”！ 一股阴冷、不祥的气息，从那株植物上散发出来，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看着就邪门！莫非......莫非真是那索命的厉鬼所化” “休要胡言！此乃植物，只是......只是从未见过！” 一个胆子大的老郎中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上前一步想要仔细观察，但刚靠近两步就被那股阴冷的气息激得打了个哆嗦，又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顾长生从后殿缓缓走出。 他依旧是一身寻常的青色长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诸位，可有谁认得此物”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地问道。 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大夫都拼命地摇头，脸上写满了“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别问我”。 开玩笑，这玩意儿长得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敢上去认 看着众人的反应，顾长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能解决。他们不认识的东西，他认识。 他伸出手，亲卫立刻递上一方干净的白布。 顾长生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走下台阶，来到木盆前。 他无视了那刺鼻的恶臭和阴冷的气息，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那“鬼手”上，摘下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鳞片状组织。 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此物，名为‘鬼脸乌’。” 顾长生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生于极阴极秽之地，吸食大地腐败之气而长。其本身，便是剧毒。” 他将那片黑色的“叶子”举起，对着灯火。 “前几日暴毙的几位大人，便是中了此毒。此毒无色无味，可制成粉末，触之即侵入血脉。中毒者，初时并无异状，待毒气攻心，便会产生极其恐怖的幻觉，心神崩溃，最终窒息而亡。在外人看来，与活活吓死一般无二。” 一番话说完，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之前所有的谜团，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顾长生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全部解开了！ 原来如此！ 不是鬼神！是毒！是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的剧毒！ 那些大夫们，一个个面露恍然之色，随即，便是更深的羞愧与震撼。 他们行医一生，竟然连中毒还是鬼祟都分不清，而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能一眼看破，甚至连毒物的名称、特性、下毒手法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是何等恐怖的医道造诣！ “王爷英明！”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紧接着，哗啦啦一片，殿下所有的大夫，全都跪了下去，一个个五体投地，脸上写满了狂热的崇拜。 “王爷乃神人也！我等凡夫俗子，有眼不识泰山！” “请王爷恕我等无能之罪！” 顾长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毒物既已找到，那么，解药何在” 他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大夫们面面相觑，刚刚升起的崇拜，又化作了满脸的愁容。 是啊，找到了毒药又如何这等奇毒，听都没听过，上哪儿找解药去 “此毒......此毒生于极阴之地，毒性阴寒。按医理，当以至阳之物解之。或许......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之类的，可以一试”一个老郎中不确定地说道。 顾长生摇了摇头，笑了。 “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此毒霸道，非寻常阳性药物能解。” 他再次将【百草通灵】的感知催动到极致。 在那鬼脸乌阴冷死寂的“哀嚎”旁，他能清晰地“听”到，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正在与它遥相呼应。 那是一种充满了阳光、温暖、生机的“歌唱”。 两者一阴一阳，一死一生，仿佛天生的宿敌。 顾长生的感知，瞬间锁定了那股“歌唱”的源头。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高深莫测。 “赵戈。” “属下在！”赵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狂热。 “去城中城隍庙。” 又是指示！又是这种仿佛未卜先知般的精准指示！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忘了。 “在城隍庙大殿正脊之上，面朝南方，有一株迎着太阳生长的小花。无论阴晴，它的花盘永远向着天空。” 顾长生缓缓说道， “去，将它取来。” “一朵，足矣。” 赵戈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疑问，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是！” 他领命而去，身影快得像一道风。 大殿里，所有人都被顾长生这神乎其技的手段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仅凭一片毒叶，就能在千里之外，不，就在这满城之中，找到与之相生相克的解药 这已经不是医术了。 这是仙法！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赵戈便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盒中，一朵金黄色的、巴掌大小的向阳花，正静静地躺着。它看起来毫不起眼，就是乡间田野里最常见的那种野花。 “王爷，取来了！” “好。” 顾长生点了点头，接过那朵花。 他没有让人去熬药，也没有复杂的程序。 他只是走到那具被抬进殿内的李司务的尸体旁。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将那朵向阳花，轻轻放在了尸体那依旧圆睁的双眼上。 然后，他伸出手指，在那朵花的花蕊上，轻轻一捻。 一滴金黄色的、带着浓郁阳光气息的汁液，从花蕊中渗出，顺着花瓣，缓缓滴入了尸体的眼睛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尸体原本因为缺氧而呈现青紫色的脸，在汁液滴入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那层死气！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那股凝固在脸上的、极致的恐惧，却在迅速消散，变得平和下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株放在木盆里的“鬼脸乌”，在向阳花汁液滴出的那一刻，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整个植株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削弱了九成！ “万物相生相克，此乃天道。” 顾长生收回手，用平淡的语气，为这神迹般的一幕，做出了最终的注解。 “此毒，名为‘鬼脸乌’。此花，名为‘向阳生’。” “鬼神之说，不攻自破。” 他说完，转身走回主位。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数息之后。 “噗通！” 之前那个最年长的老郎中，双膝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但这一次，他不是五体投地，而是对着顾长生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朽......老朽今日方知，何为天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颤抖与激动， “王爷非是凡人，乃是......乃是神医在世！” “神医在世！” “我等见过神医！” 大殿之内，无论是大夫，还是旁听的官员、卫兵，他们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与恐惧，只剩下敬仰！ “楚王索命”的谣言，在这神迹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传说——北境之王，顾长生，是神医在世！ 看着下方一张张狂热的脸，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忠诚”、“敬畏”、“崇拜”等正面情绪，顾长生端坐在王座之上，脸上云淡风轻。 心中，却早已笑开了花。 ‘搞定！’ ‘从今天起，我的人设，又多了一个——神医！’ ‘这下，看谁还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我的统治！’ ‘那么接下来，就是该跟那个躲在幕后的‘鬼’，好好算算账了！’
